近年来，面对人口红利消退、产品同质竞争、客户需求变化等外部挑战，寿险企业一方面通过主动改革建设高素质的代理人队伍，一方面纷纷推动转型，探索高质量发展之路。2017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加快发展商业养老险的若干意见》明确提出，鼓励商业保险机构投资养老服务产业。在国家战略和政策指引的大背景下，多家保险公司开始加速布局康养产业，“保险+康养”模式逐渐成为寿险公司发力实现“二次腾飞”高质量发展的关键词。

入住泰康养老社区“泰康之家”的长辈们

■巨大的市场潜力和契机

进入21世纪20年代，我国的人口老龄化进程显著加快。根据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底，全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2.67亿，占总人口的18.9%；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2亿以上，占总人口的14.2%。据测算，预计“十四五”时期，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总量将突破3亿，占比将超过20%，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2035年左右，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将突破4亿，在总人口中的占比将超过30%，进入重度老龄化阶段。

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无疑会对国家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带来一定挑战。不过，这也是社会发展中无法避免的趋势。积极应对挑战，才是解决问题、转危为机的有效作为。

从国家层面，自十八大起，我国就提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大力发展老年服务事业和老龄产业”。而《“十三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体系建设规划》《促进养老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意见》《关于加快新时代老龄工作意见》等一系列顶层设计搭建起了养老服务制度体系的基本框架，使得我国老龄工作进展不断突破，我国养老服务水平和能力显著提升。2023年5月21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推进基本养老服务体系建设的意见》，进一步完善了我国基本养老服务体系建设的战略布局，充分彰显了党中央、国务院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加强养老服务保障的坚定决心。

满足多样化养老需求不能只靠第一第二支柱，加快第三支柱商业养老保险发展，构建多元主体参与、多类产品供给的养老产业发展格局才能有效解决人口老龄化所带来的养老问题。

2018年4月，原银保监会、财政部等五部委联合下发《关于开展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试点的通知》，正式展开个人税延养老险试点；2021年，原银保监会发布《关于开展专属商业养老保险试点的通知》，并在2022年将专属商业养老保险的试点区域扩大至全国范围。数据显示，截至今年一季度末，专属商业养老保险累计保费规模50.8亿元，投保件数42.9万件，其中新产业、新业态从业人员和灵活就业人员投保超过6万件。

■“长钱”竞相涌入康养赛道

一笔保单，投保人短则缴纳十几年，长则缴纳几十年——寿险产品较长的缴费年限和保险期限，叠加寿险保底客户健康、养老的属性，造就了其与健康、医疗、养老等产业之间具有天然的契合点和良好的匹配度。具有规模大、成本低、期限长、追求长期稳定收益等特点的保险资金，可以为健康和养老事业发展提供长期稳定的资金支持。

2009年11月，中国保监会正式批准泰康人寿的第一个养老社区投资试点项目，这一创新项目被业界视为具有全国性的示范效应。泰康人寿董事长兼CEO陈东升曾公开对媒体表示，投资养老领域是泰康人寿未来发展的核心战略，也是其保险产业链上的重要一环。

作为“第一个入局的人”，泰康锁定高净值人群的高端养老需求，利用年金产品，将客户的需求进行“变现”，率先尝试将虚拟保险产品和医养实体服务有机结合。从北京开始，“泰康之家”已在全国布局29座城市33个项目，其中13城、14家社区投入运营，入住居民超8300人。预计今年还将有6地养老社区投入运营，届时，“泰康之家”将实现全国20家社区连锁运营，入住居民将突破1万人。泰康养老从2017年起全面参与长期护理保险试点工作，至今累计参与了北京等28座国家试点城市，以及扬州等18座自行试点城市的承办服务工作，服务覆盖近3000万人。同时，该公司深度布局医疗医教研，致力于建立起一支拥有多领域、多学科医学教育背景的高水平人才梯队，实现医教研深度融合。

泰康的探索经验引来同业争相效仿。在泰康之后，中国人寿、中国平安、中国太保、中国太平等行业巨头也相继进入赛道，并加速扩张康养生态版图。中国人寿养老产业覆盖天津、苏州、成都、深圳、青岛、杭州等城市，后续还将加速在20座重点城市完成投资布局。中国太保在11座城市共落地12个“太保家园”养老社区，重资产项目全国布局基本完成，储备床位超1.3万张。中国太平投资运营上海梧桐人家、三亚海棠人家、成都芙蓉人家、广州木棉人家4个康养社区。

中国平安采取了更加全面积极的布局战略，聚焦90%的居家养老人群和少量机构高端养老，制定了“保险+高端康养”“保险+居家养老”“保险+健康管理”的一体化养老解决方案。同时，深度布局医疗健康领域，在已有的平安好医生、平安智慧医疗、平安医保科技等版图之外，于2021年参与方正集团重整，将北大医疗产业集团下属优质医疗资源与自身保险专业能力、医疗科技能力紧密结合，补齐了医疗拼图中的线下板块，实现医疗生态圈线上+线下全覆盖。

“保险公司发力康养是供需两端共同作用的结果。”北京工商大学中国保险研究院院长王绪瑾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从市场需求的角度来看，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以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使得大众在康养方面产生了保险需求，同时，从供给端来看，进入康养产业，寿险公司可以发挥自身精算、资金运用、渠道优势及产业链方面的优势，是一个有利赛道。

■运营能力将成核心竞争力

与其他产业相比，养老产业运营周期普遍较长。从基础设施建设到专业护理人员招募、培养都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和时间。普华永道曾发布《保险机构养老金融竞争策略研究报告》指出，相对于短期资金实力的要求，险企布局养老社区的核心竞争力还是在于养老服务能力，而专业水准的运营能力是国内养老机构的短板。

记者走访多家险企养老社区发现，尽管各家都有意在社区中打造医养闭环，但相较于专业医院，养老社区中的医疗器械、医护水平不甚完备，且因为缺乏有限的管理和监督，让人担忧可能会出现过度医疗或无效医疗的情况。

相较于大型险企的“全面医养模式”，一些“腰部”险企选择以轻资产模式探索康养路径，用较少的资金撬动更大规模的养老服务供给，以更多的专业护理和运营服务加持养老社区。

大家保险走“服务型养老”模式，结合我国传统的“家文化”观念，意在重点打造符合养老人群心理需求的“城心养老”模式，在城市中心设立养老社区，满足养老人群对家庭、子女陪伴的深层次需求。除了“城心医养”，大家还布局完成了“旅居疗养”“居家安养”两条产品线，并推出涵盖八大专业模块的康养服务体系，以更好地满足差异化的养老需求。

友邦人寿推出“友自在”养老综合解决方案，为客户提供覆盖退休前至退休后各个阶段的全旅程康养服务体系，全新升级“康养管家”服务，全方位打造覆盖居家养老、机构养老、医养协助三大板块的“康养生态圈”。

“在参与的最初期，我们缺乏大批的专业人才以及专业的运营、服务和管理经验，只能在探索中前进，在实战中校验我们的经营模式和工作方法。”大家保险集团董事长何肖锋曾表示，保险业是传统的金融服务业，保险集团对保险业务的经营管理积累了十分丰富的经验。跨界参与养老服务业之后，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其客户需求、产品开发、业务运营、客户服务、经营管理以及风险控制都和保险业有着很大的不同。

“保险企业的最大优势就是通过资金投入方面的优势。特别是，保险企业可以通过销售养老、医疗保险产品获得保险资金用于养老院等设施建设为消费者提供养老医疗服务，消费者未来用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给付支付这些服务消费，形成一个良性的资金循环。这是养老企业无法与之匹敌的。不过，保险企业初涉养老服务时在服务经验与质量方面与养老企业相比可能存在不足，也不容易取得消费者的依赖。”首都经贸大学农村保险研究所副所长李文中建议，寿险公司运营养老社区时应注意市场定位、人才引进和培育并加强与医疗、护理机构的合作。

“寿险公司要做好市场定位，这样才能选择适当的经营模式、服务的内容与档次以及服务价格，这样才能保证投资的合理回收期以实现经营目标。同时，保险公司运营养老社区是一项综合经营活动，对高素质的管理人才以及专业的服务人才有着较大需求，但是市场上这方面人才明显不足，保险公司需要一方面外部引进，另一方面内部培育。此外，在重资产自建养老社区之外，保险公司开展养老社区服务往往需要与医疗、康复中心等机构展开合作，提供更为全面的养老服务，帮助老年人更好地解决养老的问题。”李文中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