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运动叱咤风云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1919年上半年召开的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失败,以北大学生为先锋,爆发了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陈独秀自始至终是这场运动的参与者和领导者。从巴黎和会召开起,他就和李大钊一起,以二人共同创办的《每周评论》为阵地,关注、介绍、评论事态进展。
一战刚结束时,从北洋军阀政府到一般民众,都因中国作为胜利一方而欢欣鼓舞。陈独秀也高呼“公理战胜强权”。没想到,幻想很快破灭。和会不仅拒绝了中国提出的取消“二十一条”等合理诉求,还决定将战败国德国在中国山东的特权全部转交给日本,北洋军阀政府的外交代表竟也考虑在这丧权辱国的和约上签字。陈独秀由此得到两个教训:一是无论南北,凡军阀都不应当存在;二是人民有直接行动的希望。
1919年4月下旬,陈独秀在《每周评论》的《随感录》栏目接连发表《四大金刚》《苦了章宗祥的夫人》《怎么商团又要“骂曹”》《陆宗舆到底是哪国的人》等评论,公开谴责章宗祥、曹汝霖、陆宗舆、江庸“亲日派四大金刚”。5月4日,他听闻当天学生要举行游行示威,便发表《两个和会都无用》,号召“全世界的人民都站起来直接解决”,给学生运动以有力声援。
据统计,从五四当天到6月8日,陈独秀共发表7篇时评、37篇随感,进一步吹响反帝反封建军阀的号角,指导和推动运动向前发展。
针对学生运动矛头只对准曹、章、陆3个卖国贼的情况,陈独秀撰文《对日外交的根本罪恶——造成这根本罪恶的人是谁?》,列数北洋军阀政府从“二十一条”以来的一系列卖国行径,一针见血地指明,造成对日外交根本罪恶的,是背后的军阀政府;并明确说:“我们中国现在有什么力量抵抗外人?全靠国民团结一致的爱国心。”他看到,北京学生们冲锋在前孤立无援,有些人把这次事件视为山东一省问题,便急急地呼吁国民:“这是我们国民全体的存亡问题,应该发挥民族自卫的精神,无论是学界、政界、商人、劳工、农夫、警察、当兵的、做官的、议员、乞丐、新闻记者,都出来反对日本及亲日派才是。万万不能把山东问题当作山东一省人的存亡问题,万万不能单让学生和政客奔走呼号,别的国民都站在第三者地位袖手旁观,更绝对的万万不能批评学生和政客的不是。”这番呼吁,对于进一步唤醒和动员民众,推动学生爱国行动上升为全国性反帝爱国运动,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6月3日,北京学生为反对北洋军阀政府投降卖国、镇压爱国运动的行径,又一次大举出动上街演讲,遭到军警严厉镇压,170多人被捕。陈独秀对此发表随感:“黑云遮天,灰尘满目,对面不见人,是何等阴暗惨淡。”他鼓励学生说:研究室和监狱是文明的发源地,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这才是人生最高尚优美的生活。
抱着牺牲精神,陈独秀不再停留于呼吁国民“直接行动”,自己也身体力行加入这股爱国洪流。6月9日,他起草《北京市民宣言》,连夜赶到印刷厂,印成中英两种文字的传单。《宣言》明确提出5条“最低要求”:不仅要收复山东权利,还要取消1915年、1918年两次中日密约,即“二十一条”和中日共同防敌协定;不仅免除曹、章、陆的官职,还要免除掌握暴力机关的军阀徐树铮的官职;取消步军统领及警备司令机关;北京保安队改由市民组织;市民须有绝对集会言论自由权。《宣言》最后明誓:“我等学生、商人、劳工、军人等惟有直接行动,以图根本之改造。”
第二天,陈独秀秘密携带传单到中央公园(今中山公园)来今雨轩散发。6月11日晚上,他又到前门外最繁华的新世界商场散发。此前京师警察厅早就盯上了陈独秀,这天他又着装高调,头戴白色礼帽,身穿一套西装,“上下楼甚频,且其衣服兜中膨满”,引起暗探注意和跟踪。他走到屋顶花园,向下层露台看电影的人群抛撒传单时,被暗探当场逮捕。当天深夜,军警包围了北池子箭杆胡同陈独秀住宅,抄去许多书籍、信札等。
陈独秀被捕,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6月13日,消息一经《晨报》披露,各地报纸纷纷转载,一时间“逐电交驰,多方营救”。各界人士、各团体均发表声明,呼吁政府将其释放。迫于强大压力,京师警察厅不得不于9月16日释放陈独秀。为欢庆他出狱,李大钊作诗写道:
你今出狱了,
我们很欢喜!
他们的强权和威力,
终于战不胜真理。
什么监狱什么死,
都不能屈服了你;
因为你拥护真理,
所以真理拥护你。
(未完待续)
(本文来源于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北京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红楼风云人物》,北京出版集团 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年5月版,第1-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