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6月初,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和尼克尔斯基先后秘密到达上海,与共产党上海早期组织成员李达、李汉俊建立联系,建议尽快召开全国代表大会,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征得陈独秀、李大钊同意后,李达写信给北京、武汉、广州、长沙、济南等地和旅日的共产党早期组织,要求各派两名代表到上海出席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
(一)
6月的一天,共产党北京早期组织成员正在西城劈柴胡同(今辟才胡同)一个院子里办暑期补习学校,为准备报考大学的学生补课,突然收到了上海方面的来信。
教中文的邓中夏、教英文的刘仁静和教数理的张国焘等几个人聚在一起,传看这封不寻常的来信——共产党上海早期组织发来的邀请信,请北京派两名代表参加党的全国代表大会。
派谁去上海出席会议呢?时间紧迫,征求李大钊意见后,张国焘、刘仁静、邓中夏、罗章龙、李梅羮等人商量,决定在补习学校开会,推选参会代表。
李大钊作为共产党北京早期组织领导核心,理所当然最有资格参加中共一大。然而,身为北大教授、图书馆主任兼北京国立大专院校教职员代表联席会议主席的李大钊,当时正带领北京国立专科以上八校教职员开展“索薪斗争”,向北洋军阀政府索要拖欠了数月的教职员薪金。他经常出席和主持各种会议,活动异常密集。特别是“索薪斗争”遇挫,教职员民主运动的负责人马叙伦遭军警暴力受伤后,“铁肩担道义”的李大钊责无旁贷,实在无法抽身赴会。
既然李大钊不能参加会议,那么推选哪两位代表呢?十几名党员讨论再三,选派张国焘大家没有异议,他是共产党北京早期组织3名成员之一,多次往来于上海和北京,担任“南陈北李”联络人。因此,在李大钊难以出席的情况下他被推选为出席中共一大的代表。
而年仅19岁的刘仁静被选中,连他本人都没想到。据他回忆:“在选第二个代表时,曾提出过邓中夏和罗章龙,然而他们十分谦让,以工作忙不克分身为由辞谢,这样最后才确定我当代表。”虽然年纪较小,但刘仁静有着较好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修养,是有名的“舌战理论家”,博闻强记,经典语句张口即来,人称“小马克思”。另外,他英语水平很高,方便和共产国际代表交流。考虑到这些因素,大家都同意他当代表。
(二)
被推选为中共一大代表后,张国焘先行到达上海,入住博文女校宿舍,开始参与筹备党的成立大会。当时,李达和李汉俊对于以“钦差大臣”自居、喜欢指手画脚的马林很是反感,合作很不顺畅。眼看会议就要召开了,筹备工作却因双方不能达成一致而进展缓慢。张国焘到达后,就扮演起中间人角色。他拜访马林时,虽然也感觉马林身上有一种“优越感”,但觉得还算客气,两人讨论了中国北方工人运动的情况和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首次沟通比较顺利。之后,他努力缓和李达、李汉俊与马林之间的紧张关系。大家在马林的指导协助下,紧锣密鼓地投入会议的筹备工作。
1921年7月23日晚8点多,上海法租界望志路106号(今兴业路76号)李汉俊哥哥李书城家,来自上海、北京、汉口、长沙、济南、广州及旅日共产党早期组织的代表13人,围坐在一层饭厅长方形的餐桌旁,秘密召开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马林和尼克尔斯基也出席了会议。
陈独秀由于当时在广州主持广东省教育委员会的工作,也未能参加一大。由于“南陈北李”双双缺席,考虑到张国焘会前的各种表现,代表们提议由他主持会议。会议指定毛泽东、周佛海担任记录员,刘仁静担任翻译。
会上,北京代表做了《北京共产主义组织的报告》,汇报共产党北京早期组织的活动和计划,既谈了成绩和经验,也谈了不足之处。其他各地代表也对本地党组织情况进行了报告。
会议推选张国焘、李达、董必武组成起草委员会,负责起草党的纲领和今后实际工作计划。在参考资料极度缺乏的情况下,3人两天两夜几乎没有合眼,终于完成了起草任务。
代表们认真讨论草拟的中国共产党纲领和会议决议,畅所欲言、各抒己见。但在党的现阶段斗争目标和策略问题上出现了分歧。上海代表李汉俊提出,应在国内成立研究机构,并应先支持孙中山领导的革命运动,革命成功后可以参加议会。北京代表刘仁静则针锋相对,认为欧洲的议会道路在中国根本行不通,中国共产党也不应该只是一个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团体,而应信仰马克思主义,以武装暴动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实现共产主义为最高原则。他整段整段引用马克思原著,一字一句,慷慨激昂。最后,多数代表赞成北京代表的主张,即大会应确立无产阶级专政的基本原则,并将其写入通过的文件中。
虽然和李汉俊意见不同,但在后来的中央领导机构选举中,刘仁静依然投了李汉俊一票。
(三)
7月30日晚,会议正在进行中,一名陌生中年男子突然闯入会场。男子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说了句“对不起,我找错了地方”便匆忙离开。具有长期秘密工作经验的马林断定此人是密探,建议马上中止会议。除李汉俊和陈公博外出席会议的其他人员,迅速撤离会场。十几分钟后,法租界巡捕就包围了会场。他们蜂拥而入,搜查盘问了好久,结果一无所获。原来,马林早就被法租界当局盯上了。
那么,究竟到哪里开会呢?张国焘提出到杭州西湖。李达夫人王会悟则认为,到杭州开会风险性较大,便建议:“我的家乡在嘉兴,嘉兴有南湖,有游船,可以到嘉兴去开会。”这一建议得到了与会代表们的赞同。
于是,代表们分批从上海北站乘火车抵达嘉兴,在南湖坐摆渡船到湖心岛,再由小拖梢船接到提前雇好的一艘游船上。
碧波荡漾的南湖上,烟雨楼下的柳堤旁,悄然游弋着这艘红色的画船。上午 11 点左右,会议在中舱正式开始,为了掩人耳目,桌子上还摆放着麻将牌。
在这艘游船上,代表们完成了最后一天的会议议程。会议讨论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纲领》和《关于当前实际工作的决议》,确定党的名称为“中国共产党”,选举由陈独秀、张国焘、李达3人组成的中央局作为中央的临时领导机构。
共产党北京早期组织和出席中共一大的北京代表,在党的创建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共一大宣告了中国共产党正式成立,“自从有了中国共产党,中国革命的面目就焕然一新了。”
(本文来源于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北京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红楼旧址群故事》,北京出版集团 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年5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