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石窟、藏经,人们可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敦煌。殊不知,北京房山也有这样一处所在。不同的是,这里的佛经并不是书写于纸上,而是一锤一錾凿刻于石板之上。这就是房山云居寺石刻佛教大藏经。
雷音洞
雷音洞在北京房山云居寺附近的石经山上。这个看似不大的洞窟里,四壁镶嵌着满是经文的石板140多块。凿经于石费时费力,更何况云居寺石经博物馆讲解员王晓宁还告诉我们,在山下云居寺的地宫里,还有10082块石经。很难想象,如此浩大的工程是如何完成的,又是何人,要以这样的方式保存经书?
(云居寺文物管理处提供)
文化学者杨亦武的讲述把我们带回到了1400多年前:
杨亦武:北魏太武帝法难和北周法难,统治阶级要打压佛教,把佛经和佛像都烧了。没了佛经后世怎么办呢?作为僧人来讲,南岳二祖慧思大师就有一个使命感:我要刻经,我要把它藏起来。
为什么要刻在石头上?这附近就有汉白玉的矿藏和艾叶青的矿藏,坚硬耐久的石材,可以流传久远。慧思生在战乱时代,他没有能够刻经。到了隋朝统治者对佛教是非常的重视,他的弟子静琬秉承他的遗训,在石经山刻经。
开山琬公塔(于童拍摄)
经文刻于石头上比书写于纸上更有利于保存,但也加大了难度,显然靠静琬一人是无法完成的:
杨亦武:浴佛节,成千上万的百姓信众都聚集在石经山,大家出于信仰的需要,义务地从山下把石头搬上来。静琬有广泛的社会基础才得以刻经。
大业七年,一份来自朝廷的支持不期而至,而这还与隋炀帝下令开凿的大运河有关。
杨亦武:大业元年先修了通济渠,从洛阳一直到淮河流域,大业四年又修了永济渠,从洛阳到涿郡,也就是到现在的北京这一段。大运河的北起点并不在通州,在现在法源寺的东南一带。
大业七年,大运河,隋炀帝坐着龙舟,从江都也就是从扬州出发一直到涿郡城下,萧后和内史侍郎萧瑀听说静琬刻经盛事,所以特意到这里,萧后施绢千匹,萧瑀施绢五百匹,然后朝野闻之争共施舍。
如果没有大运河的修建,隋炀帝很难带着妃子长驱两千公里,到这儿来。正是因为有萧后和隋朝野的支持,他的刻经事业才得以延续和光大。
刻经事业没能在静琬在世的时候全都完成,但却代代相传,之后的多个朝代,都有人在接续完成这项事业。
开山琬公塔(云居寺文物管理处提供)
杨亦武:他的弟子一代一代相传,传下去。静琬贞观十三年去世后,因为石经没有刻完,夙愿没能实现,他不能下葬,所以把盛着他骨灰的石函就放在石经山上了。到了辽代晚期,通理大师刻石经的时候,他发现了先师静琬的骨函,就把他下葬了,建了这座塔,这就是开山琬公塔。
云居寺石经地宫(云居寺文物管理处提供)
如今,开山琬公塔俯瞰着云居寺石经地宫,远眺着石经山,仿佛守望着静琬千年前开启的这项事业。云居寺石经博物馆讲解员王晓宁说:
王晓宁:石刻佛教大藏经,我们称为房山石经,从隋大业年间公元605年开始镌刻,历经隋、唐、辽、金、元、明6个朝代,1039年,一直到明末1644年才结束,共刻佛经1122部、3572卷、14278块,如果把这些石经平铺起来,它的长度能达到25华里,可以说是一项名副其实的千年工程。
王晓宁:从1956年开始对房山石经进行考古调查。当时所有的石经都拓印过,而且已经出书了。山上的石经拓印完了之后把所有石经又回藏到原来的藏经洞里,辽代和金代的石经,就回藏到了恒温恒湿完全密闭的一个地宫里边,这个地宫是在原来出土石经的原址上建立起来的。
在保护性回填后,专家学者开始了对这些拓印件长达数十年的研究:
王晓宁:房山石经上面有佛经3500多万字,专家考证过,没有一个错字,没有一个漏字。房山石经的底本非常珍贵,比如说《契丹藏》,在佛教史学家眼中是梦幻般的一部大藏经,很珍贵,但内容是什么并不知道。后来1976年山西应县木塔下边发现了《契丹藏》的木刻残卷,跟我们的石经一对照才发现云居寺的石经是整部的《契丹藏》,所以说它使失传已久的《契丹藏》得以重现人间。
云居寺石经地宫(于童拍摄)
石经上不只有经文,还有6051则题记,这相当于刻经档案,间接反映了涿郡、幽州等,也就是当时北京的生活图景。文化学者杨亦武说:
杨亦武:比如说幽州当时捐资刻经的人有米行、油行还有丝绸行,也反映出当时商业的繁荣。有的时候一个整个的商业行会形成一个支持佛经的邑会,定期要拿出一些钱来支持刻经,刻经的时候往往在上面写着米行什么社什么邑捐了经多少,是谁捐的。这样来讲,我们仿佛回到了一千三四百年前的北京,北京史再也不是抽象的文字了,它是能够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一个生动的历史。
一千多年后,数代积累的石刻经板带给我们的不仅是佛教文化的传承,更是燕京大地的历史风貌和人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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