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汁儿是北京“独绝”的特殊风味小吃。至今,北京没有任何一种小吃能像豆汁儿一样,被融入到各种笑话“段子”里。被赋予更多喜剧色彩,并形成老北京特色文化的一个例证。
相传豆汁儿最早是辽代的民间食品,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而豆汁儿入宫,始自清代的乾隆年间。
据说乾隆十八年(1753年)十月的一天,皇帝正端坐龙廷,闲暇中忽有所思,便给内务府发了一道旨意:近日京师新兴豆汁儿一物,已派伊立布(大臣)检查,是否清洁可饮,如无不洁之物,着蕴布(内务府大臣)招募制造豆汁儿匠人二三名派在膳房当差,所有应用器具,准照野意膳房办理,并赏给拜唐阿(满语,意为清各衙门管事而无品级者,引申为“听差的人”——编者)以予鼓励。意思是吩咐内务府,如果“新兴豆汁”干净可饮,就招聘二三人进宫伺候,原料制法一应器物都可按民间的置办。这道旨意大概是关于豆汁最早的、也是唯一的官方文件。
“豆汁儿”是何物?说起来也真掉价,它是制作绿豆粉的下脚料。是用绿豆浸泡去皮后捞出,加水磨成细浆,倒入大缸内发酵,沉入缸底者为做淀粉、粉丝的原料,上层漂浮者为豆汁儿。发酵后的豆汁用大砂锅加适量水烧开,再兑放生豆汁儿再烧开,用小火保温,随喝随盛。
别看其貌不扬,出身卑微,但老北京人就爱喝这口,独爱它的那股独特的味道。《燕都小食品杂咏》中说:“糟粕居然可作粥,老浆风味论稀稠。无分男女齐来坐,适口酸盐各一瓯。”据说当年的晚清贵胄、“旗下三才子”之一的那桐,经常打发人专门去隆福寺打豆汁儿拿回府里熬着喝。在京剧界里,无论是梅兰芳,还是身为穆斯林的马连良,全是不折不扣的豆汁儿迷。老舍先生就更甭说了,他觉得“不喝豆汁儿,就算不上北京人”。舒乙先生一次在“南一顺”喝豆汁儿时说:“香港名导演胡金铨先生说过,谁不能喝豆汁儿,谁就没有资格研究老舍。”豆汁儿是老北京人的本命食,有人戏称老北京人长着一张“豆汁儿嘴”,有的人几天没喝就觉得肚子里没着没落的。以前流传的一则笑谈足以说明豆汁儿对北京人多么重要:相传有一天朝阳门外营房的旗人都聚在街头抱头痛哭,行人不解,问他们何以如此悲痛。痛哭者哭得更厉害了,悲泣道:“豆汁儿房都关张了,这岂不要了我们的命!”老北京人尤其是旗人,一天尝不到豆汁儿,就会感到度日如年,就像生活里少了精气神儿。
北京人喝豆汁儿讲究“酸、辣、烫”。“得味在酸咸之外,食者自知,可谓精妙绝伦”。梁实秋在《雅舍谈吃》一书“豆汁儿”篇是这样说的:“豆汁儿之妙,一在酸,酸中带馊腐的怪味;二在烫,只能吸溜、吸溜地喝,不能大口灌;三在咸菜的辣,辣得舌尖发麻,越辣越喝,越喝越烫,最后是满头大汗。”要的就是这个痛快酣畅。
北京人喝豆汁儿讲究成龙配套。喝豆汁儿时一般都有“配餐”,要配焦黄酥透的焦圈,或马蹄烧饼夹焦圈,一小碟切得细长的“水疙瘩”丝,加些辣椒油。捧起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汁儿时,第一口就能让人感受到它奔放的热情,再咬上一口炸得金黄又香又脆的焦圈,一股新鲜的焦香在舌尖雀跃,再喝一口豆汁儿,循环往复,妙趣无穷,就着又咸又辣的“水疙瘩”丝,进一步刺激味蕾,口感更佳。一碗豆汁儿下肚,从五脏六腑直到丹田都觉得甘爽舒坦。
北京人喝豆汁儿上瘾,但外地人往往受用不了这玩意儿。护国寺小吃店的一位经理曾给笔者讲过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本世纪初,香港艺人张国荣慕名来店吃小吃,提出一定要尝尝“北京人的可乐—豆汁儿”。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豆汁儿端上来了,张国荣好奇地品了一小口,抿着嘴说道:“味道太怪异,实在有些喝不下去。”有人介绍说,这是北京的好东西,建议他喝多些,一定会喜欢的。张国荣请求道:“那,你们给我加点白糖吧!”白糖加了进去,张国荣又喝了一口,抬起头来看着大家笑着说道;“哦!酸奶的感觉!”大家都笑了起来。
来源 | 北京参事室文史馆微信公众号
作者 | 刘满来
编辑 | 薄梦嫄
实习生 | 霍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