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风俗》之外的陈师曾
2022-04-23 18:31 来源:  北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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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说陈师曾的《北京风俗》画册时,有的人就想当然地给他戴上“人物画家”“风俗画家”的“帽子”了。

《北京风俗》(之一)

可不是这样!

陈师曾于山水画致力最殷。他学龚半千,取其注重用笔、清淡隽逸之致。他学沈石田,笔力刚劲,造作疏散空远境界。他学苦瓜和尚石涛,加入了柔和的笔调,亦现水墨淋漓的趣味。

中国美术馆藏陈师曾《王维诗意图》(纵136厘米、横50厘米 无纪年)可称是他山水画的代表作。画幅左上角题“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乃王维诗句。画面中高峰危峙,上入云霄;山岩间青松苍翠,挺拔傲岸;一曲幽径沿山势蜿蜒而上,直抵云烟霭霭的古寺;一道悬泉从峡谷间倾泻而下,激起画面下部空旷水域的无际涟漪;山径飞流侧安坐的一位文士,引颈静观眼前的一切……总共六平方尺的纸幅上,陈师曾着力甚巨。

陈师曾山水画

陈师曾也极擅花鸟画。他是吴昌硕的得意门生。吴氏字“仓石”,陈则命自己的画室作“染仓室”,宗师、效师之意尽在其中。吴昌硕说:“化我者生,破我者进,似我者死。”陈师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转益多师,独创面貌。同辈画家胡佩衡在《陈师曾和他的画》中评价:

他专画大笔写意花卉,曾得吴昌硕的真传……他不是一味地追踪,而是经过写生功夫,融合成为另一种大写意的面貌,有它独特的风格。……痛快淋漓,气势磅礴……

中国美术馆陈师曾《翠竹黄花图》(纵133厘米、横50厘米 1923年作)是其花鸟画的代表作。画幅右侧是纵贯画纸的两竿翠竹,竹竿挺秀,竹叶扶疏,让人看上去似有随风摇曳之感,不由想起其挚友姚茫父的两句诗:“画史几人同写竹,槐堂过后不堪看。”画幅中部是稍矮于翠竹的两枝黄菊,叶片墨绿,枝头上盛开着五朵菊花,一股清峻之气迎面扑来。画幅的左侧是画家自题的诗:

翠竹迎风舞,黄花浥露开。

东篱刚命赏,送酒白衣来。

其旁还有画家朋友周大烈、姚茫父的题句。站在这六平方尺的“竹菊”前,知音者几乎难以移步。

当然,陈师曾的人物画也足堪称道。1917年冬,北京中央公园(今中山公园)举行“赈济京畿水灾画展”。陈师曾贡献了一幅《读画图》(纵88厘米、横46厘米 1917年作),算起来,这是他在《北京风俗》之后又作的一幅人物画。

画面上人分两组:一组十二位正围在一长桌旁俯首欣赏一件水墨长卷,另一组八位于桌后正仰鉴墙上的两张山水画。通过左上陈师曾为这幅画的题记可以知道:原来,中央公园的这一画展举行七天,每天更换展品,陈氏之所画的,正是前一日来宾在观画的情景。

民国笔记名手黄秋岳在《花随人圣庵摭忆》中《画家陈师曾》一题讲到过这幅画:

《读画图》尽绘展览游客往来玩赏之状……人物可二十许,眉目衣服各有所肖:某也瘠,某也颀,某也御厚衣,某也短髭俯案,审者一望脱口呼其姓名,莫不拊掌叫绝。

陈师曾出外留学,无疑是学了西洋写生画法,又用中国画艺来表现,推进了人物画描摹水平的提高。这幅画,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说陈师曾的绘艺,不应该落了他的“绘铜”。刻铜墨盒,刻铜镇尺等,于清代中晚期大盛,至上世纪50年代逐渐式微,绵延百余年。刻铜的前提是先有人在器物上“绘铜”,陈师曾、姚华、齐白石等画坛领军人物,均为“绘铜”高手。琉璃厂同古堂张樾丞、张寿丞等则是“刻铜”的名家。

荣宝斋老总米景扬在他的《我在荣宝斋40年》中,引述了陈师曾子陈封雄的回忆文章:

我随先父到那个只有一间门面的同古堂去过几次。那时我年幼,现在只依稀记得那个店的后半部分是作坊。先父去了就直接到后面找张老板。作坊案子上摆着许多新制成的光板白铜墨盒和铜尺,上面已经均匀地涂了一层细白粉,等待画家动笔。先父挑选了中意的墨盒或铜尺后,便在上面作画。通常都是画他最擅长的竹、梅、菊,有时墨盒体积较大,便勾勒一幅线条较繁的山水画……

与刻铜专家合作,在铜墨盒上作画是先父极感兴趣的艺术生活一部分。每次他到同古堂小坐,总要留下三五幅画。不足十年,同古堂张氏兄弟大概雕刻了上千件先父的作品。

有件铜墨盒,右上署“师曾陈衡恪画”,左上文字说明是“孔扬赠”予“祝三内弟清赏”的。陈师曾的笔法,同古堂的刀法,于此我们可见一斑。


来源:北京参事室文史馆

作者:杨良志

编辑:薄梦嫄 王诗喻


作者:

北京参事室文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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