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工细活重现“大运河第一码头”历史风貌
2022-11-21 08:53 来源:  北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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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湾城墙与通运桥伫立在萧太后河上已近500年,如果算上两座遗址的前身更有千年之久。它们一起见证着通州因运河变得愈发繁荣,张家湾成为漕运第一码头,也一起经历战争岁月。虽然现存遗址的规模早已不及当年,但是这里依旧是通州文化的符号之一。

记者从通州区文物管理所获悉,张家湾城墙遗址及通运桥文物保护与修缮工程已实现主体完工,进入收尾阶段,待城墙遗址和通运桥文物保护与修缮全部完工后,相关部门将沿河道修建步行木栈道,让城市休闲与文化风韵相得益彰。日前,记者前往现场对修缮工程进展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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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工”重现古桥车辙

沿着张采路向南,在张家湾桥前向东行驶400米就是张家湾城墙遗址及通运桥文物保护与修缮工程现场。

穿过城墙遗址的城门,就是通运桥。张家湾镇有“大运河第一码头”之称,百年前,无数的马车和商贾从通运桥走进张家湾古城,桥下的萧太后河上无数从南方而来的物资汇集于此。通运桥和古城墙就是历史的见证者,桥面上深深的车辙就是最好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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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古迹被工程围挡层层包围,即便如此,附近的村民也像“监工”一样,每天透过围挡缝隙观察里面的施工进展。张家湾镇张家湾村与两处古迹仅隔一条马路,不少村里老人都在桥边长大。“原来要是想去通州主城区,通运桥就是必经之路。后来交通发达了,再加上这座桥是文物,走的人就少了。但村民们始终拿它当宝贝,看到上面的石狮子、镇水兽一点点儿风化,我们也心疼,希望它们能得到妥善修复。”一位村民说。

北京首华建设经营有限公司张家湾遗址与通运桥修缮项目负责人吕欣告诉记者,这是通运桥及古城墙的第二次大修,上一次修缮在2004年。此次修缮主要围绕通运桥桥面、桥下券拱、古桥栏杆、张家湾城墙遗址等点位开展加固、桥面修复及打磨车辙、城墙遗址防水等工作。通运桥和城墙距今已500多年,本次本着修复“修旧如旧”的原则,将重现通运桥的历史风貌。其中,桥面车辙是难度最大也是耗时最长的工序。两道近20厘米宽的车辙印是通运桥的标志,此次打磨出的车辙弧度、深度都要和老车辙相匹配,一个月只能打磨一块石头,稍有不慎都会影响修复完的效果。

通运桥上共有石料300余块,每一块都大小不一。石料边缘光滑圆润,满是岁月痕迹。桥面中间,两条与桥等长的车辙十分明显,这是历史的印记。通运桥上一次修缮是2004年,当时更换了桥面上部分破损不堪的老石料,不过没有按照老石料的形制,将新石料的边缘打磨以及重现车辙印,本次修缮补上了18年前的遗憾。不过,吕欣坦言,让桥面的新砖与老砖完美融合,实在不易。

首先要将补石边缘进行打磨,一遍磨一边参照老石料的形制。然后量出老石料上的车辙宽度,用砂轮一点点地打磨,直至印记的弧度和深度与老车辙匹配,完成一块需要一个月。记者得知,桥面上共有新石料70余块,其中三分之一的新石料都需如此打磨。“这是最耗时的一道工序,但也是最重要的。修缮后,桥面上的印记连贯,恢复通运桥的历史样貌。”吕欣说。

如今桥梁主体修缮已经完毕,目前正在为桥栏杆下的石板雕刻斧剁纹,完工后通运桥整体将更具历史美感。

 

 

 

 

“细活儿”手斩斧剁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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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缮通运桥上的车辙印是“慢工”,重现斧剁纹就是不折不扣的“细活儿”。

住在附近的居民每天都盼着两座古迹可以尽快修缮完成,看看它们的新面貌。但是在吕欣看来,“新”主要体现在运用现代工艺,而最终的呈现效果依旧是文物原貌。“修旧如旧”是现在大部分文物修复中遵循的惯例,通运桥与城墙的修复也不例外。记者到来时,通运桥上三名工作人员正坐在桥栏杆下方,左手凿钉右手锤子,雕刻斧剁纹。凿钉一上一下配合着落下的铁锤,让斧剁纹呈现锯齿形状。

斧剁纹,顾名思义,是古人用斧子手工一点点剁出来的石材加工方式。斧剁纹种类很多,通运桥上恢复的纹路是一条条的平行线,起到防滑、装饰的作用。吕欣介绍,目前雕刻斧剁纹的石板是在2004年填补的,表面一直保持平整。但根据老照片,这些石板其实以前也是有纹路的。本次修复时,他们发现桥栏杆下方的石板上有几百年前的斧剁纹,清晰可见。“文物修复要尊重历史,修复工作就是重现历史。通运桥的整个修缮过程中,每一步都有史可循。发现几百年前的斧剁纹后,我们不仅数出了每一块石板上斧剁纹的数量,还测量了每一条斧剁纹之间的距离。有了这些数据,工人们先在2004年的石板上划线,然后一点点地雕刻,一个人一天只能雕刻一块石头。”吕欣说。

 

 

 

 

原样保护狮子、镇水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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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欣表示,古建修缮的重要特点就是必须保持原貌。“修旧如旧,延年益寿”,保护历史印痕,读取“历史年轮”。修缮时如果找不到依据就原样保护,通运桥上的狮子和桥下的镇水兽就是如此。

除了车辙印,通运桥两边共有36只石狮子,形态各异。然而经过岁月侵蚀,这些石狮子均出现不同程度破损,轻一些的面部已经模糊,比较严重的仅剩一半身体,吕欣说,因为不确定每一只狮子的形态,所以本次修缮这些狮子将原样保存,但同时也会对部分石狮子底座出现的裂痕予以加固。

通运桥四角各有一只镇水兽,这是龙子之一的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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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岁月的洗礼,四只神兽风化破损严重。修缮时,工作人员乘坐竹筏将镇水兽上的水草和水渍清理干净。吕欣说:“镇水兽的样子目前依旧不确定,我们会在河里打捞一下,看看有没有有残缺的部分,如果找不到就保持原样。”

除了通运桥,张家湾南城墙西段也是本次修缮的重点。据介绍,张家湾城墙遗址的城楼和东西两段城墙的北面在2004年时已修缮填补,城楼南侧依旧是明代老砖,还能看到印有“正德二年”字样的老砖。本次修缮主要对城墙遗址进行清洁处理。除了加固处理松动老砖,城墙南侧基本保留原有历史风貌,留下城墙遗址的残缺之美。北侧则使用量身定制的手工砖近两万块,对存在开裂、水碱印严重等问题的城墙进行更换修补。

修缮的同时也对古迹开展相应保护。吕欣说,通运桥上的缝隙容易积水,到了冬天积水变成冰就会对石头产生影响,本次修缮时工人修补了石料之间的缝隙,使其更加容易排水。此外,南城墙也有相应的排水措施,会在墙头修建一个向北侧倾斜的坡度,让雨水更快排走。

 

 

 

 

通运桥有“北京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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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通州画家景浩绘制了清末民初张家湾古城周边的盛况。展开7.6米长的画卷,张家湾古城内外以及周边的皇木厂等区域尽收眼底。张家湾因漕运而兴,根据历史记载,张家湾地区的漕运历史可以追溯到辽代。

辽初启用萧太后河运粮,张家湾位于运粮河重要节点,又有水湾可供船只停泊,加上此地漷河(今凉水河)以南辽阔的延芳淀被用于皇家捺钵,附近又有水陆军事演练,很自然地就被用为码头,但是规模不大。直到元初张瑄督海运至此,张家湾一下跃升为北运河上漕运枢纽和重要码头,直至清代。

如今的通运桥就是在辽代基础上修建的。据记载,通运桥在一千年前只是萧太后河上的一座木桥,伴随着车马往来逐渐不堪其重。明万历三十年(1602年),内官监太监张华向皇帝奏请改建石桥,并且修一座三官庙加以镇护,获得批准。于是命修桥专家陈进儒监造,从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正月动工,到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十月竣工。石桥建完非常漂亮,明神宗赐名“通运桥”。历史上,在通运桥中间券拱南侧的位置有一块刻着“清源陈进儒监造、大明万历三十三年”的石碑,如今这块石碑在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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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通运桥最具特色的是每边二十一块栏板,每块栏板内外都雕有海棠池,池内浮雕宝瓶荷叶,叶脉纹线刻均不相同,古朴凝练,异曲同工。吕欣说,北京地区古桥有千百座,唯有此桥护栏板是两面俱浮雕花纹,让桥上行人、桥下过往船只的人都可欣赏得到栏板两面浮雕花纹,堪称北京之最。

 

 

 

 

古城历史可追溯至北齐

张家湾古城的历史更早,可以追溯到北齐。据记载,北齐天保八年(557年)所筑的土长城途经此处,在此地设立了戍所,据此算来,至今已近1500年。到辽代,此地渐有漕运码头雏形,元代这里正式定为大运河的北端码头。张家湾古城于明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修建,当时为了保卫明朝廷的命脉,同时防备敌人入侵。

张家湾古城依河而建,城南是著名的萧太后河,城东为通惠河,当时称玉带河,两条河流在张家湾古城的东南角交汇。张家湾建城并不方正,四面各建城门楼一座,互不直对。在张家湾古城中最有名的古巷叫“花枝巷”,此巷在张家湾古城南门内西侧的第二个古街,与南城墙平行。在花枝巷的腰部,向北有一条小胡同“小花枝巷”,直通西门内大道,当年花枝巷住的是豪门大户,家家门前有石狮子,因为富家小姐头戴簪花所以取名花枝巷。

清宫档案中记载:入南门,走百步,往左拐有曹家一当铺,饷银七千两,典地六百亩,还有漕运通判衙署、张家湾巡介司、山西会馆、浙江会馆等等。巨著《红楼梦》中描写的诸多景物在张家湾都能找到原型,张家湾的民俗风情也在红楼梦中有所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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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湾也是进入京师的第一站。明朝时,日本国大使策彦和尚觐见嘉靖帝便于此下舟登岸;英国大臣拜见乾隆帝前于此练习单腿跪礼。

通州区文物管理所所长李自强介绍,下一步张家湾城墙遗址及通运桥周边将开展景观环境提升工程,例如沿河修建滨水步道、长椅,对路面进行平整硬化,补植鲜花绿植增设景观,将这里打造成为大运河北端的文旅新景点。

北京城市副中心报记者:张群琛

摄影:党维婷

微信编辑:澹台瑞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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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中心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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