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写作中的自我建设
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 阿来

2020-07-23 14:06


▌阿来

对我来说,写作是一种自我建设。从1989年到1994年,一个字没有写过。我真是在做田野调查,研究地方史。

当然地方史就是两个,一个是宗教演变,从文化上讲,从制度上讲就是土司制度。我走访过上百座的寺院,嘉绒地区是18个土司,我研究过所有这18个土司的家族,实地走访,并阅读了一年半载的书面材料,以及大量从民间流传的口传材料,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我慢慢在知道,就是那个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们知道这个不是一个简单概念叫马尔康,族群上叫嘉绒人。

小说这些东西我都是读个开头,读个三分之一,没读完,我就觉得下去我肯定知道它要干什么,翻到结尾,果然是这样⋯⋯所以我大量的阅读其实还是学术方面的,我想我们同辈作家当中,我在这方面的阅读肯定比所有人都多。

那个时候我开始读德国古典类、思想性的东西,因为我觉得他们才是非常认真的在回答这些问题。不一定都懂。但是真是在读。还读大量的历史方面的,中国的历史,西方人写的历史。

我对中国古典文学非常重视,因为我觉得我们语感是从这儿来的,不管你形式怎么变,但是中国汉语的语感,这个不是现代文学讲的。现代文学更多是一种新观念,新方法。语感还是从《诗经》延续下来的,还是从古典散文延续下来的,甚至它不是从小说来的,就是从诗歌跟散文。能让我觉得这个就是中国的,这个是汉语的,这个肯定是汉语在全世界语言当中最优秀的,非常多意非常饱满,同时又非常虔诚。

读汉语的东西,声音声调都有。不像外文,一个字一个虫子爬过去一样歪歪扭扭⋯⋯但是我们现在,今天的中国,当代文学书写对这个关注不多。倒是我一个非汉族的人在琢磨。

《尘埃落定》虽然很精炼,也就是写的那前五十年,就是这个制度怎么解体。后五十年又是个什么情况?等于《空山》和《尘埃落定》加起来,是嘉绒藏族地区的百年史。

《格萨尔王》是我写出来的一个新东西。藏族文化,它还有没有一个来自历史更深处的某种规定性,或者是某种遗传决定了今天它是这样一种样子?

我觉得要让那种小说变成一种非常有历史感的东西,非常正式的东西,就得靠两个:不光是对一个故事的了解,而是生活起居的方方面面。

我说过一句话,我的小说中所有东西,除了人物关系不能还原,所有东西都是可以完全还原的。(文字与图片素材由《文学的故乡》摄制组提供)

他们的文学 他们的故乡

编辑:白杏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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