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听众还是钢琴家，肖邦夜曲都很容易受到他们的偏爱，著名钢琴家陈萨也不例外。日前，陈萨在环球音乐旗下的Decca厂牌发行了其工作室与环球音乐合作的首张专辑《肖邦夜曲全集》。

这张专辑的问世，比陈萨最初的预料晚了一年。2019年，陈萨举办了肖邦夜曲全集音乐会巡演，这套曲目的录音也在当时的规划中。“专辑原本应该在去年3月的柏林完成录制。”场地就绪，录音师到位，但就在登机前的几分钟，陈萨得知，因为全球疫情愈演愈烈，飞机无法起飞，“国内疫情控制住后，我想还是尽量完成这个拖延一年的心愿吧。”陈萨说。

今年3月，陈萨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录制了专辑曲目。“第一天，从进去到出来足足有12个小时。”陈萨回忆，当时录完一首就听一段回放，还要做标注。高度的精神集中，让她收工时“感觉是失重状态”，但精神上“也仙儿得很快乐”。谈起那些微妙的感受，时光仿佛在陈萨身上倒流，让她再度找回那些忙碌与喜悦交织的心情，“第二天，大概是因为疲累或新鲜感有所降低，我是在逐渐的苏醒和高昂中完成工作的。第三天则是前两天中和的状态，最后一首录完了，夜深人静，我们每个人都格外柔软和放松……”

“安静”，在许多人看来，是录制肖邦夜曲时的最佳状态，因为这位钢琴诗人似乎总是忧郁的。陈萨觉得不尽然：“我们可以先用粗略的概念把肖邦和其他作曲家区分开，但肖邦本人和他的作品都是有很多层次的。”在陈萨看来，肖邦夜曲包罗万象，有的昂扬，有的则如同一首小小的民谣。录制专辑时，陈萨并没有按照作品出版的顺序，而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重组，比如专辑开篇的《升c小调第20号夜曲》是肖邦遗作，陈萨认为，它带着一种“回顾感”和“进入感”，像开始讲故事时做的准备。“叙事性、幻想性、复调，流动的与静态的，凝重的和释然的……我更愿意以我自己的方式来传递这些复杂的情愫。”至今，肖邦夜曲被演绎和录制的版本已有太多，陈萨希望“找到自己和作品的联系”，让听众觉得，那就是“非陈萨不可”的个人印记。

但对于录音这件事情本身，陈萨的态度始终比较保守。“音乐具有不可预知性，但录音很特殊，它是时间的凝结，只记录当下，这是一种遗憾的艺术。”总的来说，陈萨认为录制过程中，状态是有起伏的，“如果有让自己特别欣喜的部分，那很好，如果有遗憾的，大不了十年后我再录一次呗。”

在快节奏的当代，音乐更迭的速度极快，而且很多时候，它只是出现在视频里，变成视觉的陪衬，人们似乎已经很难静下心来专注地品味音乐的深意。这样的态度，加之于一张倾注心血的古典音乐演奏专辑，是否不公平？“每个时代的音乐都有娱乐性，我不介意它成为‘背景音乐’，因为音乐不会必须是某种形态，只要它还在，那就是可以的。”但陈萨也相信，无论世界如何变化，总会有人把音乐当作“信仰和精神食粮”。

很快，陈萨将去往华沙，首次作为评委赴任肖邦国际钢琴比赛。2000年，陈萨曾参加第十四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拿下了第四名以及波兰舞曲的最佳演奏奖。从选手到评委，陈萨坦言，心态上还是会“感到紧张。评委也可能产生审美疲劳，但只要遇到真正有闪光的音乐，就会瞬间醒过来。”她同时建议，那些为了创新而创新、为了好听而好听的讨巧式弹法，其实都有悖于音乐的真诚。不违背艺术规律，是演奏家们必须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