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宣传马克思主义，就要让马克思讲中国话，让大专家讲老百姓的话，把基本原理变道理、根本方法变办法。这里面是很有学问的，是大有可为的。习近平总书记在“8 · 19”重要讲话中对我们提出要求，一方面要旗帜鲜明，要大胆地举旗亮剑，这是看得见的宣传，另一方面也要做看不见的宣传，善于把你的态度、动机、趣味隐藏在故事、情节、细节背后，让受众看了之后、读了之后潸然泪下，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润物无声的宣传。看不见的宣传才是高手。习近平总书记曾经举例，他说美国好莱坞有些电影，你以为它没有意识形态？你以为它没有美国优先的表达？实际上它都有。我曾经看过一个叫《2012》的电影，讲世界末日，地动山摇，海平面上涨。这里面谁最先发现世界末日的？是美国的科学家。谁最先安排在中国的西藏制造诺亚方舟的？是美国人。是哪一个国家的总统不愿意到诺亚方舟上来，不坐空军 1 号，要跟老百姓同生死的？是美国的一个黑人总统。全世界都在讨论让谁上诺亚方舟、不让谁上诺亚方舟的时候，美国的总统，一个黑人，毅然地选择跟市民在一起。这个电影有没有美国的价值观？它是有的。前几年搞电影节，北京市把卡梅隆请过来，在北京饭店聊天的时候，他说中国人特别喜欢《泰坦尼克号》，特别是3D版的《泰坦尼克号》，他就提出能不能搞一个3D研究所，推动3D事业发展。他说的时候我在想，中国人不是喜欢3D事业，而是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它太感人了。邮轮在大西洋行驶时撞到了冰山，千钧一发、危在旦夕之际，船长、船员镇定地把妇女儿童送上救生艇，毅然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人都站不住了，摇摇晃晃，但演奏者仍穿着燕尾服，很镇定、很潇洒地演奏乐曲。特别是两位主人公，已经掉在海水当中了，抱着小浮木。如果两个人都抱着这根浮木，两个人都会死。男主人公放手还是不放手？他认识那个美女没几天，但是他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他说了一句话“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然后毅然松开双手，慢慢沉入无边无际的大海。这一幕感天动地，无数人为之落泪，“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成为道德世界的最强音。

好几年前我看到一个帖子，说如果泰坦尼克号上都是中国人的话，早就乱成一团了：发现船马上要沉了，船长会慌慌张张地走到头等舱最高首长那里，说船要沉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救生艇，我们从边上悄悄过去。然后通知手下，局长、处长、科长，按级别慢慢通知。还没通知完，船就裂为两半了。一会儿衣服漂上来了，一会儿水桶漂上来了，一会儿妇女儿童冰冷的尸体漂上来了。这是道德的悲剧。这个帖子很深刻，当时我在想，写这个帖子以及跟帖的人，对中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中国是有一些人不讲法律、不守规矩，但是从民族整体来看，中华民族是伟大的，每当有困难、有灾难的时候，都有人挺身而出，无数抗震救灾的故事都证明了这一点。

前几年，北京电视台《档案》栏目讲唐山大地震的故事：1976 年7月28日，唐山发生了7.8级的地震。这时候在煤矿深井400多米处，还有1000多人在工作，领头的是个退伍军人。当时地动山摇，眼前一片漆黑，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把这些人安全疏散出去。但是从最远的地方走到通风口，千回百折。于是成立了两个组织，一个是党支部，一个是指挥部，两个组织开了一个短会，研究如何撤离。经过简短的讨论，决定帮忙的人先撤。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客人。一线采煤的工人接着撤。为什么？因为他们最辛苦。然后临时到井下来帮忙的干部先撤。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懂得井下生存的技巧。然后是一般工人，然后是总指挥部的人，然后是他自己。撤离的时候有两个要求：一是老年人要有青年人的搀扶，二是女同志一定要有两三个男同志协助，前拉后推，一个都不能落下。大家知道，由于地震，深井设施已经无法作业，走到通风口，垂直100米的铁梯冰凉，如果没有专业设施，爬上去也有可能掉下来。在后来的撤离过程中，尽管前拉后推，很多女同志爬到三分之一仍喊着要下去。在他的指挥下，撤离有序展开。到早晨八点半，他最后一个撤离。他的脑袋刚刚露出地面，全场齐声欢呼。他一言不发，两泪双流。这时候，他一方面是说不出话；另一方面，这个时候也不需要说话，因为整整五个小时的撤离过程，证明了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响当当的中国人，是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

我看了这个故事之后，对唐山人有了更多好感，由衷地崇敬，他们太了不起了！对我们民族更增加了一分自信。中华民族了不起，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的党员、领导干部、男同志，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客人，留给了最辛苦的人，留给了女同志。在深井之下，人性和党性的光辉同放光芒。我曾翻看资料，核实泰坦尼克号这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后来我找到了一个答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的一本书里面有记载：泰坦尼克号头等舱有319 人，成功逃生的229人，生存率是72%；二等舱269人，最后生存117人，生存率43%；三等舱669 人，生存率是 25%。在资本主义这个最豪华的大邮轮上，生命的价值、生存的机会是跟你的舱位挂钩的。中国是了不起的，每个人平等，而且我们的共产党员、领导干部，我们的男同志，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了别人。所以，我们在搞文化建设、文明建设、思想宣传的时候，一定要抓住生活中鲜活的例子，好好地把中国故事讲出去。习近平总书记讲，天边不如身边，道理不如故事，谁能把故事讲好，就是最棒的。

我看过一本经济学著作，里面有一章是专门讲怎么讲故事的。这本书的作者说，人类之所以产生许多动机，是因为我们经历了一些故事。如果没有这些故事，生活便只是一个接一个该死的事情。他认为人类思维模式是以故事为基础的，成为领袖的前提是要讲好经济故事，企业家要讲好道德故事。我给他加了一句：文学家要讲好爱情故事。我们一定要讲好发生在身边的真实的、鲜活的、能打动中国人乃至外国人的中国故事。讲好故事，挖掘其中的精神，让故事传播开来，来感染我们这个城市、这个社会的柔软灵魂，我觉得这就是我们新时代文化建设的最好起点。

（本文摘编自《北京大学理论名家大讲堂（第一辑）》，人民出版社2021年10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