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回国出任深圳医学科学院院长的颜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80后古人类学家付巧妹，经历了怎样的千山万水，才成为诺奖得主斯万特•帕博“最喜爱的学生”？90后结构生物学家万蕊雪，如何从一个羞怯的小女孩成长为自信的科学新星？东方出版社日前出版的《与女科学家面对面：成为你自己》，凭借深入的面对面采访和大量的精彩图片，真实呈现了七位当代女科学家的精彩人生。

《成为你自己》收录的七位青年女科学家，除了颜宁、付巧妹、万蕊雪，还包括：不到16岁就考入北京大学、现为该校博士生导师的黄芊芊，笃信“难才有意思”的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实验室主任陈婷，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汤楠，热爱草原的呼伦贝尔草原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站长辛晓平。

本书作者赵永新是人民日报记者，长期从事环境、科技报道，著有科学家小传《三代科学人》、科技评论集《科技创新热点辨析》、纪实文学《圆明园防渗之争》。《成为你自己》是他历时十年跟踪采访的成果。中科院院士、中国科协名誉主席韩启德为本书欣然作序。

今天，我们刊发这篇序言，以飨读者。

可敬可爱的科学新女性

韩启德

继《三代科学人》之后，又看到人民日报记者赵永新的新作《与女科学家面对面：成为你自己》。细细翻阅，不觉心生欢喜。在探索未知的科学高原上，越来越多的东方玫瑰美丽绽放。书中这七位成绩不俗、气质不凡的科学新女性，不仅让人看到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她力量”，更让人感受到社会的进步、科学的希望。

这本书专为近些年“走红”的科学新女性而作。其中，既有70后辛晓平、汤楠、陈婷、颜宁，也有80后付巧妹、黄芊芊，还有90后万蕊雪。她们在各自的研究领域独树一帜，堪称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她们的出色工作，既为国家赢得了荣誉，也为拓展人类的知识边界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马克思曾经说过：在科学的道路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可走，只有那些在崎岖的羊肠小道上不辞劳苦、努力攀登的人，才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这段话许多人耳熟能详，但恐怕只有亲历者才能领会其中的深意。这七位科学女性所做的均为开创性的工作，其中的艰难困苦，非局外人所能想象。面对科研道路上一堵堵难以逾越的高墙，她们选择了迎难而上。她们在困难面前所表现的从容乐观、勇毅坚韧，令人钦佩。

更为难得的是，普通人眼中单调枯燥、又苦又累的科学研究，对这七位科学女性而言，却是乐在其中。对于新闻媒体经常使用的“奉献”“坚持”等字眼，辛晓平不以为然，她之所以把自己的青春给了草原，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喜欢。陈婷说：当自己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物本质时，“那种喜悦超级棒，别的什么奖励根本无法替代！”对未知世界的好奇，驱动她们一往无前、无怨无悔；发自内心的喜欢，让她们心无杂念、全力以赴，在通向科学珠峰的崎岖小道上“望之弥高、钻之弥坚”。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这七位科学女性所共有的“真性情”。她们不装不作，敢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真的，我不想被任何人左右、按照别人希望的方向走”（辛晓平）。面对褒奖，她们敢于“示弱”：“我也不是一直自信，也有很崩溃的时候”（汤楠）；“有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无力感，就是觉得自己好渺小”（万蕊雪）。不加掩饰的个性、真诚坦荡的做派，“成为自己”，既是自信的体现，也是时代的进步。

令我感佩的是，虽然她们还很年轻，但已经对人生有了比较深刻的感悟。黄芊芊坦言：“我一直认为，生活与科研的美好在于简单、安静与坚持。”曾多次“不走寻常路”的付巧妹说：“其实每一种选择都意味着有两种可能性，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但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做出选择，全力以赴了就不会后悔。”颜宁说：我们每个人只能活几十年，“如何让自己的生活最有意义最有价值，我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

从2012年采访颜宁，到2022年全书成稿，刚好十年——赵永新的这本新书，可谓“十年磨一剑”。相信读者朋友能从这七位可敬又可爱的科学新女性身上，获得有益的启示、汲取向上的力量；期待社会各界改变偏见、创造条件，支持更多女性勇于追梦、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正如汤楠所说：“其实真的‘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你不认识的人，在和你一起努力。”

附：精彩书摘

为什么能坚持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从2009年下半年算起，黄芊芊已经在超低功耗微纳电子器件这个研究领域跋涉了整整12年。

12个春夏秋冬，4000多个日日夜夜，其间黄芊芊遇到的问题、碰到的挑战、遭遇的挫折和为此做出的努力、耗费的心血，远非这篇非常外行的小文所能呈现。

我忍不住问黄芊芊：“这12年里，估计许多同行已经换过多个课题，说不定还有转行的。你为什么能一直坚持这么长时间？”

“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有意义！”黄芊芊笑答。

她告诉我，从学界到产业界，现在还能坚持在硅基隧穿晶体管上做超低功耗研究的，已经很少了。“正像前面我和你说的，因为我们一开始就是朝着产业化的方向做，所以能一直坚持下来。如果不是为了落地，可能干个两三年就要换方向了。”

“你在接手这个课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中的困难？”

“说实话，我没想过困难不困难的。”黄芊芊坦言，“我就是大概知道我要干什么，其他的事情没怎么去想。但是当你真的要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就会知道，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我知道它很难，但是我也不会对未来想特别多，让自己焦虑或者怎样。”她的办法是，把目标拆解，一步一步地往前推，争取每次比原来的自己更进步一点。“只要自己一直处在往前推进的状态，我就比较满意。”

“就像爬珠穆朗玛峰，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肯定上不去，你可能就不会上了。”黄芊芊打了个比方，“但是我可以先到大本营，然后再慢慢往上走。走到半山腰，感觉自己爬不动的时候，我就会告诉自己都走到这里了，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

说到这里，她跟我分享了北京大学知名美学教授朱光潜先生的一句话：一个人的生命之强弱，以能否朝抵抗力最大的路径走为准，一个国家或是一个民族也是如此。

黄芊芊特别喜欢这句话：“它简单质朴，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却把做好学术研究的道理讲透了。”

科学探索的路上需要仰望星空，但也离不开脚踏实地。对于黄芊芊而言，她或许更多地偏向后者，因而也对朱光潜先生的这句话感同身受、喜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