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

整治之前，某天夜里老田的老伴生病，他们互相搀扶着穿过“脏街”去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那个瞬间让田利明很难忘：街上人挤人，很难落下脚，他们侧着身子使劲儿挤，才勉强挤了过去。

如今，书店的灯光点亮三里屯西街，很多个夜晚，老田在干净的街上遛弯儿，看到年轻人在书店里读书、学习，城市变得更宜居、更温暖。

整治后的三里屯街道。

田利明家住三里屯，今年65岁——与北京晚报同龄。五年多前，三里屯“脏街”完成整治时，他曾对本报记者讲述身边的变化，今年3月初的一个早晨，我们又一次见面了。

青石铺路，花箱点缀，整条步行街清净而时尚，几家书店、咖啡馆静立路边，哪怕是行色匆匆的人，也会忍不住慢下脚步。

“这条小街改名了，现在不叫‘脏街’，改成了三里屯西街。”眼前的老田跟五年前相比并没有多少变化，仍然瘦削清瘦，精神头十足。2017年改造前，他每天早晨也在附近遛弯，“脏街我是很少来的。满地是碎酒瓶、塑料袋、肉串签子，好几名保洁员忙活着收拾。夏天街面上黏糊糊的，粘脚！冬天结一层冰，有老人滑倒过，保洁员要拿铲子清理冰碴和油泥。”

田利明生于1958年1月，不到10岁时就跟父母搬到了三里屯。在他的记忆中，“脏街”是在2008年三里屯太古里建成后突然火起来的，小街长仅200米，是连接太古里南北两区的惟一通道，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巨大的人流带来了商机，小摊贩蜂拥而至，不但在居民楼“开墙打洞”，还往外搭违建，把街面挤得很窄，店铺常常开张至凌晨。

饱受困扰的居民还有很多。街边的商家煎炒烹炸，油烟缭绕；醉酒者吵吵嚷嚷，矛盾不断。最严重时，居民一夜打了五次110报警电话。离小街最近的42号楼更是不堪其扰，总共147户老街坊，前些年有70户无奈搬了家。

2017年春夏，“脏街”开始整治“开墙打洞”，年底完成景观布置。小街的违建拆除了，楼体粉刷了，路面变宽了，电线入地了，成为全市疏解整治促提升工程的代表性点位。小街周边的环境也变了，楼边街角设计了供人休憩的花坛、亭子等景观，还引入了24小时书店。环境好了，不少老街坊也高兴地搬了回来。

当年，田利明作为居民代表接受过本报采访，展示过他写的小诗《脏街之变》：“夜晚灯红酒绿，凌晨垃圾遍地。私搭乱建把街占，日日来往万人穿。每到夜晚吵不休，百米脏街居民烦。终于治理拆违建，种上绿草花开艳。多年邻里相见欢，夜晚终能好入眠。居民有事政府管，百姓拍手才称赞。”

当年，北京晚报曾多次大篇幅报道“脏街”之变。直到现在，老田仍珍藏着那几份《北京晚报》，分别出版于2017年的8月10日和11月13日，上面记录了小街从脏乱到干净、再到漂亮的过程。

瞬间讲述人

田利明

说起北京晚报，田利明也有说不完道不尽的心里话：“我打年轻的时候，就是晚报的忠实读者。”退休直到如今，他自费订阅晚报十余年，从未间断。

除了爱学习、爱看报，田利明还是出了名的热心肠。“脏街”变身靓丽的步行街之后，老田就响应三里屯街道办的号召，加入了街坊环境维护志愿队。每周，他都要抽出两个半天在三里屯西街巡逻，碰到骑车穿行的、乱扔垃圾的，他都要上前劝一劝。“不过，我看志愿队快要‘下岗’了。”他笑着说：“小街这么干净漂亮，基本没有人破坏环境。尤其是最近一两年，大家都挺自觉的。路边还新安装了座椅，来拍照的年轻人非常多。”

岁月变迁，三里屯西街如今仍然很热闹，也成为了夜京城的地标之一。只不过这里飘荡的不再是吵闹声，而是温暖的咖啡香。书店中的橙色灯光彻夜不息，在老田眼里，这是半个多世纪以来小街最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