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运河河面上，漕船千帆首尾相接，河岸上船工喊起整齐划一震天响的船工号子，指引着漕船起锚、立桅、摇橹、闯滩或是货物出舱。如今，虽然漕运已成为历史，而从2500年前走来的船工号子还在流传，传播着团结协作、劳动创造幸福的精神。

张天彤生活照

“船工号子是人类口头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先辈们留下的珍贵遗产。船工号子没有固定的歌词和曲调，却为什么流芳至今？就是因为它走到哪里，就融入哪里的劳动和文化。因此，挖掘和欣赏运河沿岸各地船工号子的异同，是原汁原味传承号子文化、让号子文化永流传的关键。”中国音乐学院声乐歌剧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张天彤说。

就拿通州运河号子和沧州运河号子来说，两地号子具有很多相同点：简朴、粗犷的音乐性格；领、和相结合的歌唱方式；曲谱结构的简单性；都具有南歌北唱的特点；此外还具有相同的功能，即统一劳动者手上和脚下的劳动步伐，释放劳动带给劳动者的疲劳，催生劳动者劳动积极性、提高劳动效率。

今年2月，张天彤向北京民歌专家陈树林学唱通州运河船工号子

但是仔细品味就会发现，两地号子有着鲜明的不同——通州运河号子透出“京味儿”，沧州运河号子透出的是“奤味儿”。具体表现在：一是方言不同，通州号子唱时带有浓烈的京味儿和通州味儿，最明显的体现就是不少唱词里都用到了儿化音，比如三儿、人儿、鞋儿等，以及一些具有通州地方特点的衬字和衬词，比如四儿搭四儿的、一了个的等；沧州号子唱时用的是冀东方言，就是所谓的“奤腔、奤韵”。二是曲调有区别，两地虽然都是“南歌北唱”，相比之下，通州号子略比沧州号子粗犷，这和北京处在华北平原、东北平原和黄土高原的交汇点有关，北京自古以来就是我国东北、西北和中原地区的中枢，特殊地理位置决定了通州运河号子的曲调比较粗犷。三是数量和品种不一，通州整理出来的号子有10种，沧州整理出来的号子有10余种；另外通州还有独特的闲号，这个闲号与劳动本身无关，却是运河文化的一部分，除了通州其他地方均没有。“这样一对比，就能突出重点，强调独特，原汁原味就出来了，从而助力千年号子得以原原本本地保留和传唱。”张天彤说。

毫无疑问，学会正确欣赏号子文化，对于原汁原味传承运河号子、活化利用运河号子相当重要。张天彤介绍，欣赏一首运河号子，要从两个方面来考量。一方面是演唱者使用的语言，或是地方方言，或是民族语言。另一方面是润腔，润腔中还包括技术润腔、肢体润腔和感情润腔，其中，技术润腔指的是由发音器官的不同部位所发出的高低长短、粗细明暗等不同音色的声音，演唱过程中使用一些特殊技巧，如嘟噜音、呼噜音、喉控音、鼻控音等；肢体润腔指的是歌者在演唱过程中借助身体动势来发出审美中需要的声音；感情润腔则是指歌者在歌唱过程中加入感情处理。因此我们赏听运河号子，一是听歌者的方言或民族语言是否发音准确、地道；二是听润腔，语言和润腔是否相得益彰地结合演唱，因为只有这样歌唱，才能唱出号子本身应有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