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17 09:52
作者徐德亮对《天桥六记》的故事解读
本周在北京交通广播FM1039连续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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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桥,在过去,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万花筒,一座荒唐游乐的大舞台,是一宅凄惨邪恶的魔窟,也是一片饥饿愚昧的苦海。虽然这里诞生了闻名全国的平民文化,民俗文化,但当年的天桥集中表现了旧中国的苦难,是旧中国黑暗社会的一个缩影。这一局面,直到一九四九年北平和平解放。可以说,1949年是中国历史的分水岭,也是天桥历史的分水岭。
徐德亮老师的新书《天桥六记》是写天桥的小说,展现了几十年前光怪陆离的天桥百态,像地狱变相图一样,这是一本把人皮撕开给你看里边的真实人性的书。也有新中国抗美援朝时期旧艺人们的集体思想升华,那都是让人感动得出不出话来的故事。这也是展示天桥曲艺发展秘史的书,说相声的、唱大鼓的,好多故事都有原型,都是您想听而没听过的。
这本小说的结构也非常奇特,表面上,它是由六个短篇小说组成的,看到最后,你才会发现,它们之间的有机联系。他原来是他,她原来是她!那这本小说中到底都讲述了什么故事?这些故事的又有哪些真实原型?
《天桥六记》
徐德亮 著
北京日报出版社
《天桥六记》之《救母》!
《天桥六记》由六部短篇小说构成,并且还给串联成一部话剧。第一篇小说,也是话剧的第一场,叫《救母》,写的是一对唱数来宝师徒的故事。唱数来宝的,在旧社会,和要饭的一样,是下九流,是社会的最底层。在《救母》中,描写的是第一位在天桥卖艺唱数来宝、并且收了徒弟的人物,这个人物取名叫聂黑子,他的徒弟叫狗不剩。下面,就给您摘录一小段。
唱数来宝的收徒弟,他也是第一位。他这样的,居然也有徒弟,有的人笑话,有的人讽刺,也有人赞叹。
他这个小徒弟叫狗不剩,才十四岁,就一个寡妇妈跟着过活。他妈久病,靠缝穷把他养活起来,现在落了炕了,就得让他养着了。这孩子到是不矮,但是身体单薄得像根豆芽菜,去“人市”上找活都找不着──哪个找干活的拉根儿豆芽菜回去呀?他脑子好像也不太清楚,大字不识,说话慢。去买卖家当学徒也没人要──也没人作保啊,你偷人家怎么办?
于是,他天天在天桥溜达,也要走上要饭吃的这条路,也不知道怎么,跟聂黑子说到一块了。聂黑子正在创业的上升期,需要人手,拍着胸脯跟他保证:“拜我为师,准让你妈能天天吃上窝头!”
从此以后,聂黑子再去李大刀地上“沾光”的时候,就带着这么个半大小子的徒弟了。扫地、搬凳子,他都能干,干得慢了,聂黑子还能呲儿他两句,真像个师父──虽然他本质上还是个要饭的。
聂黑子再去走街串胡同的时候,身边也跟上了这个小伙计。要饭的带伙计,这在南城的胡同里又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闻。而且这个要饭的,身穿一身重孝,往买卖铺户门口一站,多丧气!可他手里还举着一对栓着红绒球的牛胯骨,高高兴兴地唱:“站在福地用目瞅,老板的买卖直流油……”旁边还有一个穷得穿布条的半大小子,替他打着幡儿,替他把掌柜的不情愿地拿过来的钱接下来,还得听他的指使:“谢谢大掌柜的,给大掌柜的磕头。”
狗不剩拜聂黑子为师,每天走的道不少,干得活也不少,窝头还真吃上了,每天还能给他妈带回去俩。
他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他就没想过以后──还是个孩子,懂得什么人生大道理!
李大刀对聂黑子都有点肃然起敬了,对他也不再吆来喝去──毕竟是个有徒弟的人了。而且,别看是要饭的,收徒弟一点不马虎,还特地请自己去喝了两碗豆汁,吃了些他所谓的“皇上才吃得上的带甜味又有一丝丝辣的”小咸菜。“既然是收徒弟,就得有同行见证!”这是聂黑子说的。虽然李大刀也不太明白,自己这个练武术的怎么就跟唱数来宝的同了行?
半年过去了,狗不剩又长高了一点,这到不是聂黑子的窝头有营养,他就是在长身体的年纪嘛。但他还是那么瘦,头脑也依然不太灵光。
现在,狗不剩对扫地、摆凳子、敛钱,以及给大家磕响头这些师门秘传都烂熟于心了,但是说到唱数来宝,还是只会一段《五猪救母》。而且唱前边忘后边,根本唱不下来整段。
倒也不赖孩子。这段是聂黑子听说相声的唱的“太平歌词”,老听,就记住了故事的梗概和一些唱词,晚上没事了,就念给狗不剩听,让他一天背几句。问题是聂黑子自己都是随唱随想的,今天教的和昨天教的就不一样,狗不剩就背了个乱七八糟。至于故事情节,人物性格,乃至人心教化就更谈不到,狗不剩自己懂不懂这个故事都在两说。
倒是有一点好处,打板他到是会了,聂黑子把自己过去用的两个小竹板传给了他。他“啪啪”地打得挺响,也有板──这也没什么难的呀。每次唱忘了,他就脸涨得通红,“啪啪啪”地狠打竹板。
在地上的时候,刚开始没什么观众,或者聂黑子唱累了的时候,就让他唱上一段。狗不剩就跪在地上,打着竹板,唱这段《五猪救母》。聂黑子就在旁边跟人念叨:“这孩子,苦啊!有点傻,他妈快死啦。您就当听小狗叫唤了,随便赏他几个,他能回家养着他妈。”
偶尔他没忘词,还真有人叫个好,扔几个子儿。不是听得明白,而是看他“啪啪啪”打竹板打得真卖力气。
当然,忘词的时候是大多数,还真有人起哄。要我说狗不剩还得谢谢这位,这位起哄,说明这位真听呢。
这时候聂黑子就拿出师父的做派,过来给狗不剩一个大嘴巴:“你他妈这么不用功,你他妈对得起你妈吗!”然后又是老一套:“这几位爷,这孩子是个傻子,他妈病重,要不我也不能带他出来丢人现眼。没别的,您跟可怜小猫小狗似的,您赏他几个吧。”
要是有土包跟聂黑子开玩笑:“你凭什么管他,你跟他妈吊膀子吧?”他准拿出孝袍子的功效来,往这位眼前一跪:“爸爸吔……”然后假装涕泪横流,招得周围人哈哈大笑,扔下几个来。
总之吧,虽然每天聂黑子管狗不剩和他妈的窝头,但狗不剩给他干的活、挣的钱,还是比这几个窝头钱值得多。
天桥八大怪之一的曹麻子当年是如何收高凤山为徒的?
在《人民日报》记者白夜和他的妻子,同为记者的沈颖共同著述,1985年出版的《天桥》一书中,通过专访高凤山先生,讲述了很多高凤山鲜为人知的天桥故事。
高凤山自幼住在天桥东边金鱼池,门牌一百二十三号。三岁时,姐姐给人贩子拐走了,母亲急疯了,得病死了。哥哥干苦力活累死了,嫂嫂向前走了。六岁时,他爸爸又病死了,埋在龙潭湖放生池旁边。那时有的人家里有人生病,就许愿买了些鸟在那儿放生,也有买鱼在那儿放生的。所以人们把那儿叫做放生池。这时候,全家只剩下他一个六岁的小孩了。
一个亲戚看他可怜,就介绍他去铁匠铺当学徒,打剃头刀。他是个六岁的小孩,懂得什么,到那儿什么事都得干,打过来,骂过去,还得给老板看小孩,真是小孩看小孩。过了几天,他不干了。亲戚又介绍他给一个梳头师傅当学徒。这个师傅每天到妓院去给妓女梳头,叫他提着个梳头盒子跟着走。妓女看他小,就逗他,使他受不了。过了几天,他看天气暖了,就把铺盖一卷,拿到当铺里去, 当了两块钱。 他拿了钱,到前门外果子市买点花生米卖,一天能赚二十多个铜板,这就够他吃的了。不料有一天,一个小偷把他的花生米摊子一卷而光,他落得两手空空了。
高凤山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讨饭吃,当了要饭的小叫花子。当时,高凤山除了要饭,还到处拣烟头卖钱。捡烟头,就得尽往热闹的地方钻。这也有个好处,可以听人家唱戏,说快板,说相声。高凤山一边拾烟头,一边看,一边学,慢慢就学会了。我特别喜欢曹德奎说快板。他是天桥八大怪之一,外号叫做曹麻子。
一天,高凤山听他说快板,散了场,人都走了,他一个人还站在那里,手里提着大炮台罐子。曹麻子问道:“小孩子,你怎么不走呀?”
他才六岁,真是个小孩子,就说:“我喜欢听您说快板,您收徒弟吗?”
“收徒弟,你住在哪里?”。
“我没有家。”
“你家几口人?”
“只我一个人。”
师傅端相了一眼说:“好吧,收你做徒弟。我管你饭,管你穿,管你住,挣的钱归我。”
高凤山自然高兴了。师傅也没有家,一个人住在狗尾巴胡同青云店里,高凤山也住在那儿。可是,师傅并不教他,只是支使他干杂事。高凤山记性好,师傅唱,他就跟着学。师傅打牛胯骨,高凤山学会打快板,打得干脆利落,比牛胯骨好听。不久,高凤山七岁了,师傅对他说:“你老吃我的也不行,也得说两段。”
高凤山鼓起勇气说:“师傅,我来说。”
当下,高凤山说了一段《诸葛亮押宝》。师傅昕了说:“好,你明天试试看。”
第二天,高凤山说快板了。他像母鸡头一回下蛋,把脸挣得通红。《诸葛亮押宝》说完了,收了五十个大铜元。他看到自己挣的比师傅挣的还多,心里很美。师傅对他说:“不要看你挣的钱不少,这不是靠你的能耐,是靠我的人缘。你的能耐再大,也没有我的人缘大。他们冲着我给钱的,我是天桥八大怪的一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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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桥几十年的变迁浓缩了老北京的历史文化,天桥人几十年的风雨巨变更是时代的缩影。“苦辣酸甜秘闻可作新闻读,风霜雨雪世说都当小说看。”让我们跟着徐德亮的文字,回到早已淡出记忆的那段岁月,读天桥故事,品百味众生。
《天桥六记》
徐德亮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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