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1-29 20:14
丹麦的马士基公司——世界最大集装箱船运公司,在本周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马士基的创始人据说有彪悍的北欧海盗家族血统,正所谓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重赏之下,船老大们更是如此。在美联社看来,马士基公司正在进行一场争夺市场份额的豪赌。面对近年来异军突起、在苏伊士运河不断攻城略地的竞争对手——瑞士的地中海船运公司,马士基必须要在危险的红海水域杀出一条血路,以维持领先地位。他们的筹码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护航舰队。但与此同时,维京后裔们还要祈祷,早就被各种突发事件烘烤的中东“火药桶”不要爆掉。
2024年1月24日,丹麦航运巨头马士基证实,其两艘悬挂美国国旗的船只“马士基底特律”号和“马士基切萨皮克”号在曼德海峡附近发生了“一起事件”。
美国中央司令部在社交平台“X”上发表声明说,萨那时间1月24日14时左右,也门胡塞武装从控制区向过境亚丁湾、悬挂美国国旗的集装箱船“马士基底特律”号发射了三枚反舰弹道导弹,其中一枚导弹落入海中,另外两枚被美军“阿利·伯克”级导弹驱逐舰“格雷夫利”号成拦截并击落。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 约翰·柯比:我能告诉你,我的确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有三枚胡塞导弹向红海南部的两艘商船发射,有一枚导弹打偏了大约200公里,另外两枚则被一艘美国海军驱逐舰击落。
据美国海军新闻网披露,此前的1月12日,“格雷夫利”号驱逐舰曾对胡塞武装控制区发射了多枚能携带核弹头的“战斧”陆地攻击导弹。
据美国有线新闻网报道,当地时间1月23日凌晨,美英发动“波塞冬弓箭手行动”,对也门胡塞武装目标进行了新一轮打击。
胡塞武装领导人 阿卜杜勒-马利克·胡塞:自从对我们的国家开始发动空袭以来,通过来自海上的导弹袭击,美国人一直无法阻止我们在红海发动袭击。
美军“艾森豪威尔”号航母上的战机、水面战舰和一艘潜艇,向胡塞武装发射了25至30枚精确制导武器,包括“战斧”巡航导弹。
之后的1月24日凌晨,美军摧毁了胡塞武装的两个反舰导弹设施。
12小时后,胡塞武装用导弹进行了回击。
胡塞军事发言人 叶海亚·萨里阿:我们的部队今天在亚丁湾和曼德海峡与一些美国军舰和驱逐舰交战,直接击中了一艘美国军舰,迫使两艘美国商船撤退。
“马士基底特律”号和“马士基切萨皮克”号由马士基旗下悬挂美国国旗的子公司“马士基航运有限公司”运营。该公司承认,这两艘船上搭载有美国国防部的“军用物资”,另一方面,马士基航运有限公司加入了由美国国防部运营的“海运安全计划”(MSP),才因此获得美国海军的特别保护。
据介绍,“海运安全计划”指在战时或国家发生紧急情况时,私人商船可以悬挂美国国旗,把全部运力交由美国国防部支配,用于运送包括武器弹药在内的军用物资。
由于运输受阻,马士基公司宣布,遇袭船只已返回亚丁湾。
目前悬挂了美国旗,并且装载了美国“军用物资”的集装箱船只已暂停在红海航线的航行。
公开信息显示,此次遇袭的“马士基底特律”号,2024年1月17日曾在阿曼停泊,计划在28日抵达西班牙的阿尔赫西拉斯港。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美军在阿曼拥有“图姆赖特空军基地”。该基地部署了被称为“裸机场”的“收获猎鹰”系统,也就是通过大型运输机和集装箱,把军事基地内的各种成套设备“打包”运输,实现全球快速军事部署。
这样,一艘不起眼的集装箱船,因为装载了各种军事设施,可能会在72小时内“变”出一座军事基地,成为“移动航母”。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2002年,美军在进攻伊拉克前夕,曾提出了“空军远征特混部队”的概念,希望能利用“收获猎鹰”系统,快速满足一支规模在68200人、装备了822架飞机的“全球远征队”的需要。
而以色列则对模块化和高机动性的“集装箱武器”情有独钟。
2020年,以色列航空航天工业公司在一艘货船上,用卡车集装箱,成功试射了“劳拉”弹道导弹系统。被看作是“改变战争规则”之举。
这也使得某些多用途集装箱船究竟该算是“民用船只”还是“军用船只”变得扑朔迷离。
如今,随着巴以冲突的外溢效应不断扩大,中东乱局正迅速由“加沙攻城战”向“后勤运输战”演变。
而随着美国宣布“军事护航”,陷入紧张的红海航道有被美国等西方国家“军事化”的风险。
也门塔伊兹大学教授 安瓦尔:这条航道对也门、对周边国家、对全世界都很关键,所以围绕航道发生冲突会很可怕。我们想要和平,想要安全。不想阻碍航道。美国到处制造冲突,受苦的却是我们。
去年12月25日,《以色列时报》曾披露,美国已动用244架运输机和20艘舰船向以色列运送了超过10000吨的武器和军事装备。
但美国公开援以武器、阻挠加沙人道主义运输的行径遭到越来越多的反对之声。
美国海军“奥兰多角”号滚装船就因给以色列运送武器而遭到民众抗议。
1月22日,一名男子在加沙南部汉尤尼斯接受英国天空电视台采访后被射伤,引发关注。
被射伤男子:我的母亲和哥哥在一起,他在第二住所里收留了50个流离失所的人。犹太人进来让我们出去,但却没能把我哥哥带出去。我们想把他带出来,真主保佑。
3天后的1月25日,联合国近东巴勒斯坦难民救济和工程处主管托马斯·怀特在社交平台X上发布消息说:“汗尤尼斯培训中心遭到袭击,两枚坦克炮弹击中一座安置有800人的大楼,据通报,目前9人死亡、75人受伤。”
联合国机构遇袭,被半岛电视台高级政治分析师比萨拉看作是又一次“虎刺怕”行动。
“虎刺怕”,是以色列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词汇,用意是鼓励人要有“进取心”。
这个词来源于犹太社区使用的“意第绪语”,意思是“胆大妄为”。
以色列前总理梅厄曾有一句名言:“我永远不能原谅阿拉伯人强迫我们杀害他们的孩子”。这句话常被巴勒斯坦方面解读为不带道德约束的“虎刺怕”风格。
如今,“虎刺怕”的不仅仅是以色列。美国作为以色列的“亲密盟友”,在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援助的同时,也是在继续往中东火药桶里添加燃料。
伊朗外交部长 希扬:胡塞武装憎恨正在加沙地区进行的大屠杀行为。正因如此,胡塞武装力图逼停所有经由红海去往以色列的船只。
1月24日,也门胡塞武装发言人萨拉姆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美国及其盟友军事化红海“没有正当理由”,对国际海运航行“构成威胁”。
萨拉姆还警告说,如果美国及其盟友继续“挑衅行为”,红海将变成战场。
胡塞武装领导人 阿卜杜勒-马利克·胡塞:我们明确打击的是与以色列有关的船只。我们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通过施压,确保巴勒斯坦人民能够得到粮食援助。
胡塞武装目前控制也门25%的土地,包括也门西部、濒临红海东南侧的主要港口城市荷台达。
此前的“中东和解潮”使也门民众看到结束战乱的曙光。
但如今,也门局势再度复杂化。
也门军事分析人士 阿比德·阿尔苏尔:美国擅自闯入这个地区,正在破坏该地区和平的进程。我们现在处在任何军事行动都有可能引发战争的阶段,而美国希望扩大战争的范围。
而从历史上看,每到美国大选年,总会有一些伴随着杀戮的“意外惊奇”产生。
2020年1月3日,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下令在伊拉克巴格达国际机场实施“斩首”行动,暗杀了伊朗“战神”苏莱曼尼,使特朗普支持率攀升的同时,美伊关系跌入冰点。
如今,尽管多名匿名官员在接受美国政治新闻网采访时透露,在解决巴以冲突前,美国无意让巴以冲突扩大成“地区战争”。
但现实情况是,拜登政府急需一场“秀肌肉”军事行动,以展示自己的“魄力”。
新年伊始,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在突访以色列后因“动手术”而一度“失联”,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说,奥斯汀是在医院通过“全套加密系统”指挥打击胡塞武装的军事行动。
这与2011年,奥巴马带着国防部长盖茨和副总统拜登在白宫指挥击毙本·拉登形成对比。
在美国媒体看来,由于打击效果不理想,奥斯汀很可能已经成了“背锅侠”。
记者:对胡塞武装的空袭有效吗?
拜登:你说的有效是指能阻止胡塞武装吗?没有效果。他们会继续下去吗?是。
如果说俄乌冲突中,美国拼命往火药桶里“添柴加油”,从而被贴上“拜登的战争”的标签。那么美国参与的下一场战争又会发生在哪里?
《华盛顿邮报》说,以色列在加沙发动的战争正成为一场跨越中东的复杂危机。
《纽约客》列举了可能“汇聚成一场大规模战争”的中东地区10个“冲突”,其中涉及以色列的有4个,包括它与哈马斯、黎巴嫩真主党、伊朗在叙利亚代理人之间的冲突。
胡塞武装则在“3条轴线”上作战,包括也门境内、红海以及与以色列。
1月19日,《华尔街日报》引述美国国务院前官员纳斯尔的话称,美国或许正走在“也门战争”的道路上。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中东高级研究员赛义格则警告说,站在以色列一边的美国,可能陷入“新中东战争”的危险境地。
这不由得使人联想起1964年8月的“东京湾事件”,美国故意歪曲了当时得到的情报,借口北越船只攻击了美舰,从而正式卷入越南战争的泥潭。
与美国参与越战“逐步升级”类似,如今中东正启动“螺旋式升级”的进程。
这又与伊拉克战争前夕有相似之处。
内塔尼亚胡:反恐战争取胜的原则是3个w,那就是取胜、取胜、取胜。越能取胜,下一场战争就越容易。第一场阿富汗战争的胜利,使发动第二场伊拉克战争更容易。第二场伊拉克战争的胜利,又使得接下来发动第三场战争并取胜更容易。
一个“冷知识”是,在过去30年里,每位美国总统都以不同的方式发动或参与过中东战争。
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中东高级研究员赛义格称,“美国对中东的外交政策正成为国内政治的‘人质’”。
俄罗斯外交部长 拉夫罗夫:他们(美国总统)告诉所有人,他们会处理好巴以冲突,还停止了中东和平四方机制,进行国际调解的活动。美国接管了一切,我们将会看到这如何收场。这是在美国领导下,酿成悲剧的又一个例子。
去年10月,伊朗外长阿卜杜拉希扬曾表示,巴以冲突已将中东变成了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或失控。如今看来,这句话可谓是“一语成谶”,不仅巴以冲突的外溢效应愈发明显,还有可能使中东地区的多重危机同时迸发,呈现出各种冲突螺旋式交替上升的态势,从而对全球造成影响。
2024年1月24日,美国五角大楼副新闻秘书辛格强调,美国不会从伊拉克全部撤军。
五角大楼副新闻秘书 塞布丽娜·辛格:我认为HMC(美伊高级军事委员会)会议不是一个关于美国从伊拉克撤军的谈判,这是关于美国和伊拉克的双边关系的未来的对话。
耐人寻味的是,此番话正说在美国同时对“大中东”多个地区展开军事行动的节骨眼上。
2024年1月23日晚,美军出动F-16战机,对巴格达西南约60公里处的朱尔夫塞赫尔镇附近的一所军事院校以及伊拉克西部安巴尔省靠近叙利亚边境的加伊姆镇发动了多轮空袭。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 柯比:美国军方对伊朗支持的卡卡塔伊卜真主党民兵(真主旅)以及伊拉克其他附属组织的设施进行了打击。我们得到的初步报告表明打击效果显著,两座总部大楼和一个情报设施均被摧毁。
遭袭的伊拉克什叶派民兵团体“人民动员组织”下属多个武装派别发表声明,谴责美方针对伊拉克安全机构的袭击。
1月24日,伊拉克国家安全顾问卡西姆·阿拉吉强调,美军的此次空袭是对伊拉克国家主权的公然侵犯。
美国广播公司则援引两名美国官员的话称,这是对伊拉克什叶派民兵针对阿萨德空军基地发动袭击的回应。
总台记者 米春泽:尽管伊拉克政府重申“人民动员组织”隶属于伊拉克政府并受其管辖,同时也是伊拉克武装部队的组成部分,但自去年10月7日巴以爆发新一轮冲突以来,该组织下属的“真主旅”“努贾巴运动”等民兵武装派别参与组建伊拉克民兵武装“伊斯兰抵抗组织”,并实施了针对伊拉克叙利亚境内打击驻有美军的军事基地的行动。有分析指出,当前伊拉克境内民兵武装与美军关系持续紧张,体现了巴以冲突外溢效应的进一步扩大。
媒体注意到,当前的伊拉克正陷入美国、极端组织、伊拉克武装、伊朗势力“多方混战”的“大乱斗”局面。
一方面,美国主导的“国际联盟”频繁对伊拉克境内受伊朗支持的什叶派民兵发动袭击。另一方面,曾经经历过“两伊战争”的伊朗和伊拉克关系也骤然紧张。
1月16日,伊朗以“埃尔比勒存在以色列摩萨德分支机构”为由,对伊拉克库尔德自治区首府埃尔比勒发动袭击。
伊拉克国民议会议员 库尔德民主党代表 马赫玛·哈利勒:伊朗此次发动的导弹袭击是单边越轨行为,未与伊拉克政府预先沟通。这将对伊拉克和伊朗此前达成的边境安全机制造成负面影响。
在传统上,分布在伊拉克、叙利亚、伊朗和土耳其交界处的“库尔德武装”,是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等军事行动的“协助力量”,但客观上也常常沦为美国等西方国家插手中东事务的“棋子”。
此前,为消除伊拉克境内“伊朗反对派势力”对伊朗国家安全构成的威胁,伊拉克政府曾于2023年9月宣布解除两国边境的伊朗反对派团体武装。
伊拉克前武装部队总司令发言人 阿卜杜勒-卡里姆·哈拉夫:两伊过去已就解除伊朗库尔德反对派团体武装进行了多轮磋商,并最终成功地实现了这一点。所以在处理两伊边境安全问题上,双方已经具备了成功经验。
与此同时,曾经是美国死敌的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由于本身是逊尼派,和什叶派的伊朗有矛盾。在中东乱局的背景下,则被美国看作是可利用的“搅局对象”。
伊拉克前国防部总监察长、退役中将 贾利勒·哈拉夫:“伊斯兰国”已经成为了一支可雇佣的枪,只要付给他们足够的佣金,他们就可以为任何人办事。我所掌握的信息是,“伊斯兰国”目前与往年相比明显活跃,他们近期在伊拉克已经发动了四到五次袭击。这些袭击恰恰发生在伊拉克政府向国际联盟提出从伊拉克撤军之后的要求。未来一段时间“伊斯兰国”的隐秘行动会为地区局势带来更多变数。
1月25日,《华尔街日报》引述一名美国官员的话说,美国曾经提前告知伊朗,极端组织“伊斯兰国”阿富汗分支“伊斯兰国呼罗珊”正在策划恐怖活动。
2024年1月3日,纪念伊朗遇袭身亡的高级将苏莱曼尼的活动在其故乡克尔曼市举行。苏莱曼尼墓地附近相继发生两起自杀式爆炸,造成至少84人死亡、284人受伤。“伊斯兰国”宣称制造了爆炸。
在伊朗强硬派人士看来,苏莱曼尼是被美国暗杀的,美方此番“通报情报”更像是对伊朗的警告,并借机“撇清关系”。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 柯比:如果伊朗政府担心局势升级,那么他们能做的最好办法,就是切断对哈马斯和真主党等组织,以及伊朗在伊拉克和叙利亚支持的民兵组织的支持。我们不想看到冲突升级。
1月16日,伊朗军方使用导弹和无人机打击了俾路支武装组织“正义军”在巴基斯坦境内的两处关键据点。不到48个小时,巴基斯坦军方也对伊朗境内的反巴武装组织藏身处实施了空袭。
伊朗同巴基斯坦接壤的锡斯坦-俾路支斯坦省,一直是恐怖分子活动比较频繁的地区。巴基斯坦《论坛报》称,很不幸,对巴以冲突外溢到整个中东地区的最糟糕的担心正变为现实。伊朗政治分析人士则表示,由巴以问题引发的加沙冲突还在持续,局势的混乱对于恐怖组织、极端组织而言都是其发展壮大的沃土。
与之对照的是,近期的一系列乱局,又给美国继续“赖在中东”提供了借口。
伊拉克国民议会议员“权利运动”党魁 侯赛因·穆阿尼斯:伊拉克政府是合法的民选政府,没有其他任何外部权威可以替代。以美国主导的国际联盟,以“提供军事协助”为由为伊拉克政局带来混乱。
对此,伊拉克总理苏达尼已多次呼吁外国军队撤出伊拉克。
伊拉克总理 苏达尼:国际联盟任务的结束,是实现伊拉克安全与稳定的必要条件,同时必须在伊拉克和国际联盟的国家之间保持建设性的双边关系。
作为人类文明的十字路口和东西方交流的交通环岛,中东地区的和平稳定直接关系到全球各国的利益。如何给中东“火药桶”降温,使其发挥出真正的能量,成为推动全球经济增长新引擎,正式国际社会必须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