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北京皮影剧团经典大戏《樊梨花》复排上演，重新录制了配乐和唱腔。懂行的人一听就能发现，这一版的唱腔京剧味道更浓些。其演唱者是皮影剧团的90后演员孙冰清。她与同龄演员陈睿一起，经过11年传承与探索，成为团里中生代的代表，担起表演、表演等业务的大梁。在不断有年轻人加入的今天，北京皮影艺术正逐步走出困境，迎来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好时机。

一天演出数场练出真本事

孙冰清是第一个来到北京皮影团的95后。2013年5月，在北京戏校面临毕业的她，经老师推荐到团观摩。彼时，北京皮影剧团刚倾尽全力，从少得可怜的资料和口述史中，恢复了传统大戏《樊梨花》。万盛剧场里，40人组成的大乐队、约20人的演出队伍，营造了一个让传统皮影艺人几近落泪的盛大场面。可孙冰清的心里却拔凉拔凉的。“全都是白头发的爷爷奶奶在演，没有年轻人。”后来，在老师和团方共同开导下，她还是来报到了，还带了同班同学陈睿一起。

“不解决北京户口，月工资1700元，最大福利是解决五险一金。”陈睿说，这待遇在当时的北京，真不高。然而团里对演员戏曲专业技能的渴求，让她们感到温暖。

经过两三个月皮影表演集训，两人开始跟团跑演出。彼时皮影剧团最多的订单来自“文艺演出星火工程”。这项工程由当时的北京市文化局实施，是一项以高水平文艺表演丰富农村群众文化生活的惠民举措。这也意味着舞台在乡村。“经常凌晨5点钟集合装车，一路开车进山，去延庆、平谷等区。一天演4场甚至更多。”陈睿回忆，一开始还只是搭台子、报幕，后来就主动和老师傅们商量“能不能让我上手演一小段”。

戏曲科班出身的优势，也伴随演出实践增多显现出来。“我们非常了解角色在戏曲舞台上的表现，所以操纵皮影时更能将戏曲动作运用其中。”孙冰清分析，再加上自幼学习戏曲，“能轻易分辨出锣鼓节奏里的弹性，操纵皮影时就很容易找到它伸缩的点，表演起来更流畅有韵律。”实实在在的高强度锤炼，让两人迅速成长起来。

破圈合作游戏动漫影响年轻人

如今网上有很多皮影融合其他艺术的视频，尤以皮影表演的动漫、游戏品牌商业推广片居多。其中一部分就由北京皮影剧团参与创作。

“我喜欢打游戏，觉得皮影与动漫、游戏有共通之处。最初发现这种合作机会时，感觉若能让喜好二次元的年轻人了解到皮影戏，一定很好玩。”陈睿说。从前几年的游戏《碧蓝航线》记录片，到2022年春节前夕《第五人格》新皮肤推广，皮影戏成功嫁接真人表演和游戏剧情，亦真亦幻间完成了皮影的破圈尝试。

而每每开展跨界合作，都是一次向更广范围内的创意人才普及皮影的过程。“我们坚持使用牛皮来刻画角色，坚持使用传统上色法和传统用色，当然更坚持传统的表演。”陈睿说，这常令一些行外导演感到不解。“比如皮影的服饰为何不能涂成白色，很多人不理解。可每当我们展示出传统技法创作的新角色，在幕布、灯光的配合下的实际表演效果时，大家都会理解了，这些坚持是对的。”陈睿说，只有不断普及和拓展，让当今创意领域最活跃的年轻人认识到皮影在创意表达上的特点和优势，才能为皮影的传播和传承赢得更多机会。

伴随这些推广片上线，年轻人的认可也扑面而来。“天啊，这是你们做的啊。”“老师太厉害了啊。”“没想到见到本尊了。”作为北京动漫游戏角色扮演圈子里的名人，孙冰清的皮影演员身份每每被“扒”出来，都会收获一大波炸裂欢呼。“那种由衷的尊敬，让我感受到身为皮影传人的自豪。”孙冰清说。

抓住神话题材优势创作新剧本

入团传承皮影艺术11载，两人最喜欢的就是神话题材大戏。“《水漫金山》《三打白骨精》这样的打戏，需要几位演员在幕后非常默契地配合。”陈睿说，每个皮影角色上肢由一名演员控制，下肢由另一名演员控制。俩角色对打时，四名演员在幕后不能撞上，还要动作协调。观众看到的是幕布上的一出精彩打戏，而幕后也仿佛在表演一部肢体剧。“那种酣畅淋漓的表演，让人疯狂分泌多巴胺。”

而孙冰清认为，神话题材是皮影戏的灵魂。“许多神话故事放在京剧或其他戏曲舞台上并不好表现，而皮影戏却非常适合这种上天入地的丰富想象，发挥了它古典动漫的特质。”孙冰清一直在悄悄写神话题材皮影戏剧本，有些取材国外民间故事，有些取材中国神话传说和近年来的动漫电影。“比如纣王与妲己的故事中，九尾狐幻化成的妲己就很适合用皮影表现。再如动画电影《大鱼海棠》中的角色，也非常适合皮影来表现。”孙冰清还为其中一些剧目设计了融合了真人和皮影表演的演出形式，她甚至已制作好服装，拍出了定妆照。

“仅有剧本和定妆照还远远不够，还需要许多资源支撑。”孙冰清期盼着有更多人理解皮影艺术，让这些在案头酝酿多时的神话大戏，能有与观众见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