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09 13:05
中华鲟是中国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是研究鱼类演化的重要参照物,被称为水生物中的“活化石”。历史上,长江中的中华鲟种群分布稳定,曾被作为大型的洄游性经济鱼类。根据资料显示:20世纪70年代初,长江平均每年捕获的中华鲟数量就有580多尾。
1983年,我国全面禁止中华鲟的商业捕捞利用,中华鲟的增殖放流工作也随之展开。然而并未能阻止长江中华鲟种群数量的急剧衰退,2017年以来,长江中每年监测到的中华鲟数量仅剩十几尾。在湖北宜昌的长江生物多样性研究中心,目前养殖了全国规模最大的中华鲟人工种群。
总台记者 倪晶依:长江生物多样性研究中心是我国最早进行中华鲟人工养殖的科研机构之一,这里储备了各年龄梯队结构完备的中华鲟人工群体近万尾,也就是说各个年龄层次的中华鲟基本都有,其中最大的已经有26岁了。
要保护中华鲟,就要了解它的习性。在繁殖期间,成熟的中华鲟会在每年7到8月左右从长江口溯江而上,经过长途跋涉,花费超过一年的时间,在第二年的10到11月到达位于宜昌的产卵场繁殖。繁育孵化后的小中华鲟又会再次沿着洄游路线,沿江而下到达长江口,在那里生长约一年,然后入海。据专家介绍,历史上,中华鲟最远可以洄游3000多公里到达金沙江宜宾江段,那里有近20处产卵场。但是现在葛洲坝下是中华鲟目前已知的唯一稳定产卵场。
因此中华鲟的保护,已经是刻不容缓了。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起,我国就开始对中华鲟人工繁育进行研究。2009年10月,中华鲟全人工繁育取得成功,孵化出子二代中华鲟1.8万尾。这项技术在当时国际领先,为中华鲟种质资源的保护和持续利用开辟了新途径,具有里程碑式意义。
目前,中华鲟研究所已持续开展了多次中华鲟子二代人工繁殖,放流中华鲟子二代超570万尾。
在繁育过程中,专家们克服了很多困难。比如说,因为中华鲟缺乏早期第二性征,从外形难以辨别雌雄。
过去要想辨别它们的雌雄,需要做穿刺手术,对中华鲟来说,无疑是一种伤害。经过多年研究,专家们从B超、内窥镜、DNA分子等多个层面建立了中华鲟性别鉴定技术。不仅如此,专家还研究实现了单一性别下的繁殖技术。
2013年,世界上第一批只有“妈妈”的中华鲟宝宝诞生,为中华鲟的物种保护提供了新的技术手段。
人工繁育中华鲟的最终目标还是要将中华鲟放归长江。截至目前,我国已经放流中华鲟超800万尾。相关研究表明,放流的年龄和规格越大,中华鲟抵御野外风险的能力越强,成活的概率越高。目前,禁渔政策的推行,已经为中华鲟的入海之旅解决了一大危机。在禁渔前,放流后的中华鲟仅有30%到40%能到达长江口,长江十年禁渔实施三年多来,这个数字已经提高到了60%以上。
追“鲟”通江入海路 多种设备记录轨迹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我国持续开展中华鲟人工增殖放流,截至去年(2023年),已有超过800万尾中华鲟放流长江。今年3月28日,20余万尾中华鲟在湖北宜昌放流。那么,对这些放归自然的中华鲟,我们如何实现追踪监测?“十年禁渔”以来,中华鲟的回家路又有哪些变化?
中华鲟研究所高级工程师 朱佳志:我们研究过,从中华鲟骨板顶端到这个地方,里面会有一些组织结构,但是没有神经,也没有血管。我们打标的时候,对鱼来说它的痛感几乎是零。所以你看,我们钻孔的时候它很平静。
在中华鲟研究所的珍稀鱼类保育中心,工程师们正在给这只名叫“皮皮”的中华鲟打孔植入声呐标记。今年已经5岁的它,平时活泼好动,工作人员抓住特点给它取名“皮皮”。5岁对于中华鲟来说已经是青年了,具备植入声呐标记的条件。
刚刚做完手术,“皮皮”就恢复了本色,摇摆鱼尾,开始玩闹。工程师启动了属于皮皮的声呐标记编码:1250。
今年,和皮皮一起植入声呐标记的还有另外9尾中华鲟,有4尾和皮皮同龄,5尾为15岁的成年中华鲟。工程师按照声呐标记编码来寻找它们,而编码也很有讲究,青年中华鲟的编码以“12”开头,从1249至1253,成年中华鲟则以“38”开头,从3856到3860。
中华鲟研究所高级工程师 朱佳志:这5尾青年中华鲟验证我前期监测结果的正确性,后面成年中华鲟的话想监测它的溯河洄游。下一步我们就看成年中华鲟有没有在海洋里面成熟之后,再返回长江产卵。
除了声呐标记,每尾体长达20厘米的中华鲟会在放流前注入一个微型芯片,工作人员用注射器打入中华鲟的背部肌肉中,芯片就好像“身份证”一样,一尾一码。
中华鲟研究所工作人员 袁涛:放流之后找到了这个鱼,我们能读取这个码,再根据这个码找到我们放流当时鱼的体重、体长、放流的年份。这个码的作用就是相当于给我们放流的鱼建立了独立的档案,每条鱼都有它对应的编号。
准备工作持续了两周,3月28日,水闸开启,20万尾中华鲟坐着“滑梯”游进长江。第一次出行,它们就要顺长江而下,游近1800公里后进入大海。其间,中华鲟身上的声呐标记要发挥大作用了。根据近年来的研究,工作人员提前在长江两岸布设了多个声呐监测站点,且每个点位的监测作用还不一样。
比如今年在长江宜昌江段共布设了3个声呐监测点,主要监测放流中华鲟的初始分布状态。同时,在武汉江段设有1个,负责记录中华鲟在中游的通过情况。在江阴江段设有8个,会重点关注中华鲟的入海率以及在江海交汇处的运动特征。
4月3日,是中华鲟增殖放流后的第7天,距离中华鲟放流点6公里的宜昌江段监测点,工作人员正在提取江里的声呐监测设备。
中华鲟研究所高级工程师 朱佳志:鱼带着的声呐标记在不断发射信号,当超声波信号进入设备一公里探测范围之内的话,它就会把这个具有唯一ID编号的超声波信号记录下来,保存在这个设备里面。在这个数据基础上,我们对中华鲟的洄游运动做分析。
那么,“皮皮”是否经过这里了呢?
中华鲟研究所高级工程师 朱佳志:这个点的话,我们监测到了3尾15龄中华鲟,分布的水深大概在10米到15米左右。像我们关注的“皮皮”,目前没有在这个点发现。我们推测它可能是沿着我们的右岸贴边向下游活动了。
自2014年开始,通过声呐标记、卫星标记等多种监测手段搭配运用,再加上科研人员对中华鲟水下轨迹的不断分析,人工增殖放流的中华鲟在长江中的运动轨迹逐渐清晰。
有最新监测数据显示,中华鲟在放流后可适应长江自然水体环境,大部分中华鲟可在38天内由长江进入大海。
中华鲟研究所高级工程师 吴川:2014年开始做这个工作,前面几年平均的入海率大概是40%多。但是从2021年十年禁渔之后,后面这几年的监测数据就明显有提升。现在平均大概是60%多的入海率,最高的一年是达到了73%。放的鱼能够成功的回到海里面去,对于中华鲟自然资源的补充会有更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