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理论与当代资本主义危机》:当代资本主义的发展幻象
北京日报

2024-06-19 13:42 语音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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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判理论与当代资本主义危机》 海科·菲尔德纳 法比奥·维吉 著 许娇娜 黄漫 译 东方出版中心

这个时代是一个危机时代,我们正经历着资本主义的历史性崩溃,这种历史断裂的新颖性与深刻性不容低估。2008年世界经济危机再次打破了资本主义无限增长的幻象,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社会再生产体制已经抵达其内在固有的历史极限,资本价值增殖动力下降在种种方面呈现出症状,这些都表明资本主义正在走向穷途末路。

资本主义丧失了产生新的剩余价值的能力。其后果是:资本增殖经济将无法再生产维持社会生活基本坐标所需的生产力与社会制度;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地区将陷入生产力持久低下的困境(“欠发达”),而过剩的人力则注定要溺水求生(“失业”)。

正如贝尔托·布莱希特曾经俏皮地评论的那样,新的时代不会骤然开启,因为新肉也总是先用旧叉子来吃。在本书中,我们大概已经做了应该做的来证实这个自明之理。因此,我们不想给出我们所没有的结论,我们更想强调本书所采用方法的6个方面的特征。

第一,我们批判的不是资本主义作为社会再生产模式的不合逻辑、非理性和彻底矛盾的性质。相反,我们的批判对象是其逻辑性、合理性以及表面的一致性。这么做的根据是我们跟大家一样相信,对这种危害极大的社会再生产模式进行局部批判的做法已经走到尽头。我们今天所经历的危机,已不再是一种特定的资本积累模式的危机,也不是传统马克思主义意义上的资本主义制度危机,事实远非如此。我们在过去三十年中,目睹的是独立于特定的历史与文化形态的一般资本的危机,这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和《资本论》中的政治经济学的批判主题。

第二,如果说对资本主义的局部批判已经走到了历史尽头,那么作为政治异议最普遍的表达方式的内部违规也一样。两者都彻底地丧失了发展的潜力。

第三,如果我们的目标不是揭露“资本社会的十七个矛盾”(大卫·哈维的书名),那么我们就不会把重点放在20世纪以及现代凯恩斯式马克思主义所主要关注的“资本剩余的吸收问题”上。可以肯定的是,资本增殖经济正面临着日益严重的吸收问题,也就是说以货币利润的形式产生的剩余无法被资本增殖经济有效地吸收。正如我们在书中所表明的,这是一个产生灾难性后果的真正的困境,但它并不是今天我们所面临的资本主义历史危机最关键的根本问题。对过去半个世纪产生决定性影响的不是剩余的吸收问题,而是不可逆的剩余价值的创造问题,它是我们今天深陷其中的历史困境最根本的原因。全球化、解除管制与金融化、对不具价值实质的增长的狂热模仿,这些已经成为资本价值增殖动力下降的普遍症状。

第四,尽管我们认为是生产力不可遏制的历史发展最终决定了资本主义制度作为一种社会形态的命运,但我们并不会宣扬某种形式的技术决定论。可以肯定的是,这种认为现代生产力对当代社会的经济和社会前景具有关键的决定性影响,以至于它们具有博得满堂喝彩的能力的观念,是今天任何颜色的政治思想的基本信条。然而,它往往忽略了一个历史事实,这就是生产力的发展并非某个自然的或技术中立的过程。相反,发展的性质、范围和方向都是由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所决定的。恰恰是生产力的资本主义性质,即生产力牢牢地嵌入资本价值增殖的社会病态动力中这个事实,使生产力的发展转变为一个奇妙的过程,在此过程中最初滋养了生产力的生产方式遭受到严重打击。那种认为在自由市场经济条件下技术上可发展的所有事物最终都会发展的决定论信念是没有历史根据的。

第五,再怎么强调要摆脱这种对危机的浪漫主义期望的必要性都不为过,它所期待的是全球经济危机可能会解放一些迄今为止受到限制的实质,例如“生活”或“劳动”,最终我们将拥有一种真实、富足、自我透明的生活,抵达这么一个令人安心的乌托邦。安东尼奥·内格里和迈克尔·哈特把重新阐述一个有用的解放政治的概念当作一项大型工程来进行,其中有许多可圈可点之处,但他们对生命政治的、后工作主义的政治解放的愿景,简单来说就是白费力气,因为他们低估了我们今天所面临的历史断裂的新颖性与深刻性。没有任何未被异化的社会实质在等待着被解放。

第六,我们认为,社会对抗和异化是我们的社会存在不可化约的方面,它们提供了主体和客体之间唯一真正的桥梁。此外,我们认为这种对抗的本体论分量被当代资本主义危机所截获。

在我们的危机时代要如何更好地定义自我毁灭的资本主义驱力呢?实际上,“黑色的宇宙”准确地捕捉到了由当前的危机所产生的危机的本体论维度。我们的危机时代是一个黑色的夜晚,然而,不可避免的是,资本主义的幻象正在虽然缓慢但确定无疑地变弱,其所固执地继续编织的社会结构之线也是如此。

(作者为英国卡迪夫大学现代语言学院“意识形态批判与齐泽克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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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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