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更迭皆有由
北京晚报·五色土

2024-07-22 20:35

深读

梁唐晋,及汉周;

称五代,皆有由。

《三字经》这几句话,讲述的是唐朝灭亡后五代十国时期的一段历史。记忆中,小时候背历史朝代时,记得最清楚的是最后一句:“唐宋元明清”。长大后有机会到各地游览,来到古城古镇,走进古街古巷,也总会听人说:这个地方历史有多悠久,古迹有多珍贵,“唐宋元明清,从古看到今”。儿时的印象中,似乎唐朝之后就是宋朝,很少提及“五代”,甚至不知在唐与宋中间还有一个“五代”的存在。

《韩熙载夜宴图》(局部),五代,顾闳中作(宋摹本)

初识五代

《三字经》将五代的名称一个不落地记录下来,要是算上前面“梁灭之,国乃改”两句的话,作者是用了整整六句话来讲述五代史,可见这段历史是有分量的,是不可被忽略的。

涉及五代十国的《旧唐书》《新唐书》《旧五代史》《新五代史》《宋史》《辽史》《资治通鉴》等为后人展现出一幅更加真切的五代历史画卷。在二十四史中,五代史就有两部正史同时在列:《旧五代史》与《新五代史》,这是不多见的,从史家的重视程度也可以看出这段历史本身的重要性。

五代具体是指梁、唐、晋、汉、周五个历史朝代,是在唐朝灭亡以后,北方黄河流域先后出现的五个政权,从公元907年建梁,到公元960年周亡,总共不过短短的五十三年。

五代之前,中国历史上已经出现过同名或相似的国名,后世史家为了区分出不同的历史时期,分别冠以“后”字,就是今天我们从史书和教材中读到的“五代”即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从一个“后”也可以窥见中国历史朝代的更迭和演变。

五代是介于唐宋之间的特殊历史时期,即“五代十国”时期。当时,统一的唐王朝土崩瓦解,北方出现五代,南方地区则出现吴、南唐、吴越、前蜀、后蜀、楚、闽、南汉、南平九个割据政权,再加上北方割据太原的北汉,与中原地区的五代同时并存,史称“五代十国”。《三字经》讲五代而不讲十国,抑或是五代已代表了那个历史时代,抑或与作者王应麟秉持以中原王朝为正统的史观有关,毕竟十国大多是向中原王朝称臣的割据政权。

动荡的乱世

“五代十国”短暂而动荡,被称为“乱世”。北宋著名政治家、大文豪欧阳修参与编写《新唐书》、修撰《新五代史》时,曾感叹道:“呜呼!五代之乱,极矣。”

言及五代之乱,就不得不说到朱温。朱温最初是黄巢起义军中的将领,因累累战功,深得黄巢器重。后来,朱温见起义军出现了衰败的势头,他又叛变了黄巢,降了唐。唐僖宗大喜过望,认为“这是上天赐予的上将”,封朱温为节度使,并赐名“全忠”。结果,这个全忠无半点忠心,在镇压起义军的过程中坐大成势,控制朝政,弑昭宗,立哀帝,最终在907年又废了唐哀帝,建了“梁”,史称“后梁”,唐王朝彻底结束。

五代的建立政权者,在位时间都比较短,帝位不过三代,继位者不成器,“英雄老子,鼠辈儿子”的活报剧轮番上演,很多政权只传到第二代就被终结。当时最短的朝代仅存在四年,最长的也不过十几年,致使政权根基不稳。

朱温建梁取代唐,武将篡夺大位的乱局就此拉开。魔盒一旦打开,就不是轻易能关上的,上行下效者不绝。之后,李存勖篡梁建唐,石敬瑭向契丹借兵叛唐建晋,刘知远叛晋建汉,郭威篡汉建周——五代的政权更替之频繁,令人眼花缭乱,可谓“城头变幻大王旗”,而始作俑者是朱温。五代的开国君主都是掌握兵权的武将,谁势力大了谁就篡位做皇帝,君杀臣,臣弑君,战事不断,政局动荡不安。

后梁太祖朱温

更迭之所由

《三字经》提出“称五代,皆有由”,作者提出这句警示性论断,其用意何在?这个“由”,恐怕要追溯到晚唐的藩镇割据,进而追溯到“安史之乱”。

公元755年发生的“安史之乱”,尽管只有八年,但唐朝的国势从此由盛转衰。更为严重的是,引致藩镇割据,打破了皇权、兵权、政权之间的关系。

战乱平定后,功臣降将都成了节度使,彼此兼并,军阀割据,中央权力日渐削弱,地方势力日益坐大。朱温也是被封为节度使后,通过与其他藩镇联合镇压黄巢起义,陆续兼并北方的大小割据势力,最后控制朝政而灭唐建梁的。五代战乱绵延、十国林立,正是晚唐以来藩镇割据局面的延续。

在《三字经》作者看来,兵戈不息、离乱频仍的五代十国对于后世的深沉警示,莫过于一个“由”,也就是因果链条中的历史必然——强唐亡于藩镇割据、军将坐大的“因”,留下半个世纪武夫频频篡位、征伐祸乱连年的“痛”,种下宋代强干弱枝、崇文抑武的“果”。站在“有资于治道的立场”,五代史的意义或在于:为后世提出了皇权与兵权、政权之间关系的重大命题,以及为政者如何把握治兵与治吏、安境与安民的国家治理课题。

唐代 佚名 《明皇幸蜀图》

统一是不可逆转的趋势

五代是对中华民族历史进程影响至深的一段历史。五代十国时期,虽然各地政权分立,但经过魏晋南北朝和隋、唐数百年的治理,我国南北方政治、经济、文化得到交流与融合,统一始终是一个客观存在的必然趋势。从大历史观看,国家走向统一、民族向往融合的历史潮流可能会迟滞,但大趋势终不会为某个时期的波折而改变。

五代后期,出现了具有宏图大略的君王,矢志于一统天下。如后周的周世宗柴荣,在即位后实行改革大力扭转了混乱局面。他在政治上加强中央集权,提高行政效率,修订法律;在经济上注重发展生产,兴修水利,减轻农民负担;在军事上整编中央禁军,削弱地方兵权。他还率军南征北战,决心统一全国。可惜的是,他因身患急病,在39岁就去世了,但他的改革使后周强大起来,为此后北宋的统一奠定了基础。

五代的大分裂格局,既是妨碍统一的现实阻力,但同时也积累了统一的积极因素和强大动力。一个结束中原分裂、统一南方割据的北宋,一个让华夏民族之文化登峰造极的北宋,终于从后周的胎衣中走来了。

蒙读季

编辑:曾子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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