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斯文》:殷商时已有国家图书管理机构
北京日报

2024-10-19 17:10 语音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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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煌中华,素称“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其重要标志,是它数千年积累、存留下来的极为宏富的文化典籍。无论是从典籍的数量、质量,还是从典籍管理系统的科学水准看,中华文明都大大领先于古代文明诸国。

殷商已有国家图书管理机构

早在殷商时代,社会就拥有相当数量的书籍,故《尚书·多誓》有“唯殷先人,有典有册”之说。其时巫史“掌官书以赞治”,可见已有国家图书管理机构。春秋、战国时期,诸子并起,百家争鸣,竞相著书立说,学术文化事业兴旺发达,图书数量因而剧增。据《左传·昭公十二年》载,当时即有“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之称。这些书籍早已亡佚,具体内容,亦多争议,但西晋学者杜预注曰“皆古书名”,则无疑义。私人藏书,已成风气。《庄子·天下》载:“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后世遂以学富五车的成语,来形容某人读书广博、学问精深。

汉代是中国历史上的强盛王朝,文化事业出现空前繁荣景象。公元前124年,汉武帝下诏“广开献书之路”,“于是建藏书之策,置写书之官。下及诸子传说,皆充秘府”。到公元前26年,“书积如丘山”,“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就在这一年,成帝又命陈农求遗书于天下,并诏光禄大夫刘向等人校定经传、诸子、诗赋、数术、方技等各类典籍。刘向每校完一书,便写成《叙录》一篇,介绍该书作者生平行事、思想内容、学术源流及校勘经过。他将各书《叙录》汇编成册,别行于世,称之《别录》。刘向死后,其子刘歆在《别录》基础上删繁就简,编成中国第一部综合性图书分类目录《七略》。《七略》今已不存,但其大致风貌,可从班固所修《汉书·艺文志》中得以窥见。班固“删其要以备篇籍”,取消辑略,保留其余“六略”三十八种的分类体系,又增加刘向、扬雄、杜林三家著作,共收录典籍五百九十六家、一万三千两百六十九卷。

目录学遥遥领先世界

西晋时,荀勖著《晋中经簿》,创甲、乙、丙、丁四部图书分类法。甲部收“六艺”及小学之书,乙部收诸子、兵书、数术之书,丙部收史学之书,丁部收诗赋、图赞,共录书目一千八百八十五部、两千九百三十五卷。

唐太宗贞观年间,魏徵监修《隋书》。《隋书·经籍志》著录存书三千一百二十七部、三万六千七百零八卷,佚书一千零六十四部、一万两千七百五十九卷,按经、史、子、集四部(分别相当于《晋中经簿》的甲、乙、丙、丁四部)四十类排列,奠定了中国古籍目录分类法的经典形式。

在世界范围内,就图书管理的专门学问——目录学的早熟与发达而言,中国居于遥遥领先的地位。相当严密成熟的经、史、子、集四部分类法诞生之时,西方还鲜有这方面的成果可言。欧洲第一部图书分类表,迟至1545年才在德国出现,晚于《隋书·经籍志》九百余年。而刘向父子编纂分类目录的时间,更比号称“俄罗斯目录学之父”的索必可夫早出一千八百余年。

从东汉开始,随着造纸技术的成熟,隋、唐两代雕版印刷术,尤其是宋代活字印刷术的发明、运用,给源远流长的中国图书事业插上了腾飞的双翼。

明清巨型类书、丛书罕有其匹

降及明、清两代,图书事业达于鼎盛。世界文化史上罕有其匹的巨型类书、丛书相继问世,充分展示了中华典籍之宏富、文化之昌明。

类书是一种广泛采择古今图书中的语词、诗文、人物、典故等各种资料,分类编排,汇辑成册,供人检阅翻查的工具书。中国最早的类书当推三国时魏文帝曹丕令王象、桓范等人编纂的《皇览》。《皇览》分四十余部,每部有数十篇,共八百余万字,可惜今已亡佚。此后类书代有巨制。唐代著名者如《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初学记》《白氏六帖》,流传甚广。宋代编类书风气更甚,《太平广记》《太平御览》《册府元龟》《文苑英华》四大类书先后问世,至今仍为治史学、文学者经常查阅。

明代永乐年间,诞生了中国文化史上规模最大的百科全书式类书《永乐大典》。《永乐大典》由姚广孝、郑赐、解缙监修,参与编校者达两千多人。全书正文两万两千八百七十七卷,凡例和目录六十卷,装成一万一千零九十五册,字数高达3.7亿字,为世界闻名的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狄德罗主编的《百科全书》的12倍。

《永乐大典》收入典籍七八千种,包括经、史、子、集、释藏、道经、戏曲、平话、医方、技艺等各类著作,均据原书整部、整篇、整段收入,“直取原文,未尝擅改片语”。宋代、元代以前许多佚书和珍本得以完整保存。令人遗憾且愤慨的是,《永乐大典》仅有正本、副本两部,正本明代亡时悉数毁弃,副本亦陆续佚散,至今仅残留八百一十卷,只是原本的三十分之一。

现存规模最大、体例最完善的类书,是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成书、雍正四年(1726年)印行的《古今图书集成》。全书一万卷,分历象、方舆、明伦、博物、理学、经济六篇三十二典、六千一百零九部,每部又有汇考、总论、图表、列传、艺文、选句、纪事、杂录、外编等项目,它所辑录的古籍,均保留原貌,并详注书名、篇目和作者,以利检索原书。乾隆皇帝赞其为“书城巨观,人间罕觏”,确非溢美之虚言。

类书之外,又有丛书,即将多种著作整部地编印在一起,并冠以总书名。在成批地完整保存典籍方面,丛书功用尤其显著。在历代编纂的丛书中,以清中叶乾隆年间面世的《四库全书》规模最为浩繁,令人叹为观止。《四库全书》由皇帝亲自主持,集中硕学鸿儒、书工写匠四千余人,历时十五年方告全功。共收录图书三千多种、七万九千余卷,仅存书名而未录其书者六千七百六十六种、九万三千余卷。这是中国文化史,乃至世界文化史上最宏伟的图书工程。

煌煌中华,“有典有册”,现存古籍数量,雄踞世界首位。特别应该指出的是,除了现在得以见到的珍贵古书以外,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因自然灾害、兵燹战祸,以及人为毁弃的古代典籍,更不知凡几!

(作者分别为武汉大学人文社会科学资深教授,湖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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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高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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