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考古研究院/供图

修雨辰/摄

冬日的圆明园，寒霜满枝，湖面薄冰如镜，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这片宁静的土地上，孕育着新的生机。

在圆明园深处，有一处以皇家藏书楼为主体的园林景观——文源阁，《四库全书》就在这里收藏。近日，文源阁遗址考古发掘取得多项重要成果，这处遗址计划按程序进一步整治后对游客开放。

历史遗迹重见天日

文源阁遗址位于圆明园东北部，雍正时为四达亭，乾隆四十年（1775年）改建成文源阁。“文源”意为礼乐文明之源。

《四库全书》是中国古代规模最大的丛书，它的编撰是当时的一项国家文化工程。《四库全书》前后共抄录七部，分藏于“北四阁”“南三阁”中，圆明园文源阁即是“北四阁”之一。1860年，英法联军焚掠圆明园，文源阁和藏书惨遭损毁，仅部分藏书留存于世。

今年8月以来，经国家文物局批准，北京市文物局组织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圆明园管理处对圆明园文源阁遗址开展了考古发掘工作，发掘出宫门、碑亭、月台、趣亭、北院门等建筑基址以及四周围墙、石板道路、蹬道、供排水涵洞、“玲峰”基础等附属遗存。

同时，还出土了铜、铁、瓷、陶、琉璃等质地文物，包括瓷器、陶器、陶质建筑构件、琉璃质建筑构件等，其中瓷器又分为青花、粉彩、五彩等，建筑构件包括黑釉瓦件、绿釉瓦当、砖雕、铭文青砖等。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出土了大量黑釉琉璃瓦，以及一些绿色琉璃瓦。在中国古代，五行黑色属水，是古代人们在精神层面上对防范火灾的寄托。根据历史文献记载，文源阁藏书楼是黑色琉璃瓦覆顶、绿色剪边。这些琉璃瓦的出土，印证了这一历史记载的真实性。

“通过这次考古发掘，我们厘清了整个文源阁遗址的布局。在我们发掘之前，很多地方还是不清楚的，各个要素间没有有机联系。通过这次发掘，我们将整个文源阁的要素全部发掘出来了。第二个重要的发现是完备的防水、防火系统和道路系统。文源阁本身意味着礼教，是礼乐文明之源，说明中国古代特别注重文教传承，这也是中华文明不断传承的根基之一。”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副院长张中华表示。

厘清文源阁遗址布局

“通过本次考古发掘，明确了文源阁宫门、藏书阁、碑亭、月台、趣亭、围墙等建筑的具体位置，整个院落构造清晰呈现。”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副院长张中华表示，文源阁遗址保存相对较好，整体布局与乾隆四十四年、光绪二十四年样式雷图基本相符，说明其自建成后，格局未经改变。

发掘结果显示，文源阁遗址是一处独立院落，四周虎皮石砌筑的围墙，把它与外围环境隔开，使其自成一体。院外河道环绕，一派江南水乡景象。院内规划井然，景观错落有致。

“文源阁坐北朝南，南墙正中有一个宫门，也是整个院落的大门。进入大门后，迎面是一座假山。山顶处东为月台，西为趣亭，东西相望。假山后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后面就是文源阁大殿。大殿是一座两层建筑，面阔六间，气势恢宏。”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副研究馆员张利芳介绍。

院内原始地面上的道路，通过考古发掘也全部重现。石板路、上下山蹬道、御路、踏跺（台阶）组成完备的道路系统，既有机串联起院内各处点位，又将整个文源阁环绕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当年，这里设置了多处“人”字形岔路，方便不同方向通行，这样的结构在以往的图示材料中未曾出现。

石板路所用石板未加雕琢，且多为玲珑石。蹬道、踏跺（台阶）石条也未经加工，院外泊岸、底部均用不规则石块砌成。院落内外，都颇具园林野趣。

初步解开地基谜题

在文源阁藏书楼东侧“文源阁记”碑亭基址处，考古人员打开了一处剖面，解开了这些建筑是如何建造起来的谜题。

“首先要挖一个大的基槽，在基槽底部打上地钉（柏木桩子），防止建筑下沉和移位。然后在地钉上平砌石板，石板上再垒砌台基，台基内全部夯打灰土。这是目前圆明园考古所见对建筑基础处理最严格的一处。”张中华表示。

此外，藏书楼前水池中心点的巨型玲峰石的底座也被发掘，这些大型条石是通过铁质的银锭锁、扒锔钉牢牢固定成的平面基底，承担着高达数米的玲峰石重量。

宫门、趣亭和碑亭等地上建筑已不复存在，牢固的地基静默无言。

站在这令人震撼的历史遗迹前，一位位精益求精的建筑工匠劳作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首次发现完备的防水、防火系统

“对于藏书楼，当时最重要的设计是预留防火、灭火的设施。我们在院内挖出一大一小两处水池，一方面可供观赏，另一方面便于取水。以往，研究人员虽然初步判断这里的水是活水，但并未发现明确佐证。本次发掘，首次发现了完备的供排水设施。”张中华介绍，考古人员通过对院落内外一些区域的勘探发掘，找到了多处通道，并有了初步判断。

历史上，文源阁附近有丰富的水源，院外河流内的水通过地下供水涵洞流入院内的水池，以备蓄水和救火使用，这一系统与古建筑前的铜缸也有相通之处。文源阁是木建筑，大量书籍的堆放容易产生火情，因此设计和建造了完备的防火防洪设施。

那么，水池中的水又如何确保始终是活水呢？对此，考古人员给出答案：“除供水系统外，在东墙和南墙内外，我们各发现了一条和三条排水涵洞。同时通过发掘发现，整个遗址地势院内高、院外低，南墙下设置有沟门，院内地表水可顺势排入宫门前河道。这些设施既能储水用于灭火，又能在水量大的时候顺利排水。”

“文源阁遗址的考古发现，充分彰显了古代人民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工匠精神，代表了中国古代园林建造的最高水平，还体现了我国自古以来对文教传承的重视。文源阁遗址计划通过整治后对外开放，市民游客可以到此感受圆明园昔日的辉煌，领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也能够受到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张中华表示。 （记者 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