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人艺实验剧场，缭乱的塑料布环绕四周，冰冷的案台、阴湿的地面俨然一处神秘的实验室。突然，慌乱摇晃的灯光将观众引入一场急救，在颇显荒诞的医患对话中，瑞士著名剧作家迪伦马特的代表作《罗慕路斯大帝》掀开序幕。作为北京人艺2025年第一部新排剧目，去掉原作标题中“大帝”二字的《罗慕路斯》流露出鲜明的当代实验意味，着实为这一年开启了不太寻常的观剧体验。

《罗慕路斯》的主线围绕虚构的西罗马帝国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展开，外敌入侵的紧要关头，罗慕路斯却不理政事，哪怕皇后、公主、臣子都万分焦急、百般劝谏，他依然沉迷养鸡，放任帝国倾覆，既不畏惧，也不逃走。打上门来的敌人与他相见，交谈的结果出人意料——罗慕路斯究竟在想什么？答案见仁见智，而寻求答案的方式和过程，此刻或许更加重要。继近两年颇受好评的《赵氏孤儿》《哈姆雷特》之后，《罗慕路斯》是又一部由人艺青年演员艺术考核孵化而来的作品，在导演、北京人艺院长冯远征看来，《罗慕路斯》传递着一种态度：人艺不只有远近闻名的现实主义戏剧，也有先锋大胆的探索。

《罗慕路斯》的出场角色众多，但舞台上演员只有4位，除了饰演罗慕路斯的杨明鑫，金汉、周帅、陆璐都需要一人分饰反差鲜明的两个角色。“我们的演员演的绝大部分是现实主义作品，习惯了沉浸式塑造人物，缺少一些抽离感，跳进跳出对他们来说是有难度的。”冯远征说。另外，“丰富的形体训练对提升演员的爆发力、耐力、表现力都非常有益，在这个层面上，我们可能还有所欠缺。”《罗慕路斯》的“针对性”相当突出，无论是演员外化夸张的形体表现，还是虚实交织、风格怪诞的叙事空间，都对演员甚至观众提出了不小的挑战。

坦白说，《罗慕路斯》绝非一部能简单“看懂”的作品，真实与抽象之间的转换有时会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这并不妨碍它的有趣，当舞台变成急救室、鸡毛漫天飘落，当相同的对话在演出的头尾周而复始，喜剧外壳包裹的历史与人性的苍凉底色开始显现。于当下的人艺而言，《罗慕路斯》在丰富剧目类型、探索戏剧前沿、磨砺青年演员等层面上留下了一笔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