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革命义气的“二哥”
梁山好汉的故事出自山东,苦禅先生从小耳濡目染,也形成了打抱不平、重情讲义的“好汉”性格。不同的是,他更讲“革命义气”。凡是爱国的事儿、凡是对革命有利的事儿,他都积极承担。
曾经是抗大学员、后任河北省妇联领导的郝鲁伟,和李苦禅是邻居,喊他“二哥”。1927年,郝鲁伟参加了革命,成了中共领导的北方“左联”成员。北方“左联”创办《好孩子》杂志缺钱,她就去找二哥苦禅帮忙。当时,苦禅先生也不宽裕,但是一听说就倾囊而出,有多少拿多少。北方“左联”办读书会、报告会需要找会场,苦禅先生就利用画家的身份,找熟人借场子。演京剧《霸王别姬》,他登台演“霸王”,以激励青年。
苦禅先生家有一个大笔筒,有了银元他就往里面扔。当时有的同志撤走需要经费,他就从大笔筒拿钱。有一次需要的经费多,他把大笔筒钱全倒出来给了地下党,做了经费。结果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才发现家里一分钱都没了,只好到郝鲁伟家蹭了一顿。
营救二十九军爱国军官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后,北平沦陷。汉奸组织“新民会”想拉苦禅先生出来给他们撑撑门面。
一天,两个鬼头鬼脑的家伙儿来到复兴门内柳树井胡同2号苦禅先生家,对他说:“只要您说句话,有你官做。”
苦禅先生说:“我李某只会画画儿,不会当官。”
其中一个家伙涨红着脸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闻听此言,苦禅先生猛地站起来,吼道:“你们给我出去!”
满脸横肉的家伙想动手,苦禅先生冷笑道:“想动手吗?屋里太窄憋,咱们出去试吧试吧。这种窝心的日子有什么意思,愧对地下的祖宗。”
两个家伙儿听了这话,知道苦禅先生是个不怕死的硬汉,就边往门口走边说:“姓李的,你别嘴硬。你现在的教书饭碗,也是……”
苦禅先生明白那家伙的意思。第二天,他就辞掉了北华美专、北平美术学院的教学职务,决心不给日本人占领的学校做事。
时年39岁的苦禅先生辞去了教职,并没有感到一身轻松,因为他家里还藏着一位身份特殊的人物,必须尽快转移。这位特殊人物就是国民党29军军官袁祥峰。
李苦禅在天津举办画展期间,结识了袁祥峰。1937年7月28日夜,袁祥峰恰巧住在自己家里,谁知夜里29军悄悄地撤离了北平。第二天,他到部队驻地一看,军营空了。就这样,袁祥峰与部队失去了联系,回到平西的老家。日本兵到处抓失散的29军官兵,袁祥峰老在家里躲着也不是回事儿,于是进城找到了苦禅先生,等待时机再找部队。
北平沦陷后,日本宪兵贴出布告:窝藏旧军人者同罪。风声越来越紧,袁祥峰怕连累苦禅先生,也多方寻找归队的线索。他和苦禅先生秘密约定:袁祥峰外出回来时,院门内影壁前如果放了一把扫帚,就表示家里没事,可以进门。否则就是有情况,不能进门。日军搜查越来越紧,家里住着袁祥峰这么一个外人有些扎眼,他几次提出走:我还是走吧!你家里本来就困难,如今兵荒马乱,又多一张嘴吃饭,鬼子到处抓人,千万别连累你们。苦禅先生每次都坚定地说:你哪儿也别去!就是走,也得等我给你找好地方再走。
苦禅先生觉得袁祥峰是个爱国的热血青年,应该送他到抗日前线杀鬼子。怎么送他到前线?找谁联系呢?
其实,联系人就在眼前。苦禅先生有个叫黄骐良(名逸之、天秀,字骐良,笔名黄奇南、勃生)的学生,广东揭阳人。他和北平新街口教堂的黄长老是同宗乡亲,喊黄长老叫“黄伯伯”,关系很亲密。其实,这位黄长老还有秘密身份——八路军冀中军区“平津特派人员主任”,黄天秀也是“黄浩情报组”成员,负责与根据地派来的交通员接头、传递消息。
黄骐良在苦禅先生家见过袁祥峰后,在黄浩安排下,由秘密交通线交通员护送,袁祥峰终于来到的冀东抗日根据地。
不久,已经是八路军干部的袁祥峰,受命打入日伪内部开展情报工作。他星夜潜回北平,再次找到苦禅先生。听明来意,苦禅先生千方百计给袁祥峰搞到了“良民证”,又通过关系给汪伪徐州治安总司令王之青写信举荐袁祥峰。不久,袁祥峰打入徐州治安总司部所属的第二纵队任少尉副官,在敌人心脏战斗。袁祥峰到徐州后,一时和地下交通站没有联系上,先后6次通过苦禅先生传递军事情报。为了回根据地汇报工作,袁祥峰让苦禅先生给徐州发急电,佯称“母亲病故,速返京治丧”。以这个假电报为借口,袁祥峰获假顺利返回北平,汇报完工作后再返回徐州。
后来,袁祥峰又需要到新四军驻地去,怎么请假呢?还是用老办法,苦禅先生发信约他到北平。袁祥峰请假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新四军第4师的驻地。师长彭雪枫赞扬他道:“你在徐州等于一把刺刀,刺在敌人心脏一样。”
在十集电视片《爱国艺术家——苦禅大师》中袁祥峰深情回忆说:“苦禅跟我那时配合得非常好……苦禅仍留在北平,他给党做了一些有益的情报工作,所以使我们党的地下工作很顺利。在那个环境下,苦禅是很苦的,也是很危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