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家风|孙林凤:父亲的简与繁
北京日报客户端

2025-05-27 13:26


“张姐,我家孩子前天订婚了。请的著名司仪,彩礼随行就市30万,‘五金’齐全。总算了了一个心事。”张姐,是我父亲的保姆,这是我们在吃饭时张姐朋友给她打电话的内容。

“订婚,还有仪式?还请司仪?那结婚再一次仪式?”我问张姐。

“是啊,现在都兴这样。”

父亲就说起我两个弟弟结婚的简单过程。弟弟结婚当天中午和亲家吃了个饭,结束后,没影响中午休息。

我家姐弟四人,都是六零后,和父母住同一个小县城。按当时社会上的习俗,虽没有今天人们操办得气派,但亲戚朋友热闹一番还是有的。而我们家的模式是父亲定的,不给任何人通知,家人该干嘛干嘛。

我们的婚姻虽是媒妁之言,但不是父母之命。三十多年过去,我们大家小家,日子过得都挺安稳,吃饭穿衣,生儿育女,尊老爱幼,姐弟和睦,和周围无别。

按当时习俗,也是有订婚仪式的。但是,我的订婚仪式上没我。我就在一公里外的单位上班。身为干部的父亲从城里到农村和身为农民的公公吃了一顿家常饭了事。简捷、高效,我不以为屈,常以为荣。

我从订婚到结婚,中间正赶上职工带薪上学政策,我和男友都考试上学,间隔四年才结婚,四年里有许多的礼节需要男方花钱,而父亲都主动提出“豁免”了。其间,我爷爷去世,依礼节我公公前去吊孝,按我们当地习俗,未过门的儿媳给公公“献花”,公公有重金相赏,这是未过门儿媳的一次“发财机会”,邻居们热心“策划”。父亲知道后,果断决定取消“献花”。外人自然理解父亲用意。

我订婚简单,结婚更简单。我爸在头天下午去外地开会了,根本没在家,家里只有我母亲和奶奶。一辆婚车来接我时,邻居在大院里看到,不知是谁家的事。我走后,母亲上班一点不晚。我家没待一客,没收一钱。

我们没有山盟海誓,但我们“墨守成规”,夫妻和平,婆媳和气,妯娌和睦,家庭和谐。父母也无需为我们的小家过多操心。

前几年我女儿结婚时,一切也是比周围人简单。结婚前,同样没有订婚仪式,没要一分彩礼。结婚仪式上交换的戒指也是塑料的。我理解女儿的做法,戒指只不过是个“道具”而已,可以从简。我和女儿大概不知不觉中传承了我父亲的特点。

父亲生活简单,80岁了从没有过过生日。父亲将节省下的时间都用来学习看报了,常年如一。父亲退休前多篇业务论文在报刊发表,还取得高级职称,获得市级五一劳动奖章。退休后,父亲不断参加文学投稿,也多次获奖。

父母对我们婚事从简,但对教育我们及我们的孩子,从不嫌麻烦。我们上班前,思想教育是必有的,我们工作后,思想教育也是常态。积极工作,提前到岗,打水扫地,等等。

一向办事爱从简的父亲,有些事可是相当周全的,比如我公公、婆婆有五六年时间经常住院,我父母每次都是带礼品看望;我丈夫的叔叔病了,父母去看望;我丈夫的嫂子病了,他让母亲去医院看望;近两年,我丈夫的哥哥病了,他也要去探望,我们心疼父亲膝盖疼痛、爬楼困难,阻止了他,父亲总觉得过意不去。一次父亲同我去医院看我公公,发现一病号是他的老相识,那人已经多日昏迷不醒,因为住院时间长久,孩子们请了护工照顾,家人几天没来了。几天后,父亲又专门买了两份东西去看病号,一份送给我公公,一份送给他认识的病号。有人对父亲说,病号昏迷不醒,他家人也不来,家人来了也不认识你,你看不看、买不买东西也无所谓。父亲义正言辞,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没昏迷啊。我弟媳她母亲比我父母大些岁数,每到过年过节,我父亲总去看望老亲家。可因老人们的腿脚都不方便,最后是我和弟媳说开了,“终止”了老爸的行动。

回想父亲对家人的照顾,从来不简单。我家老爷爷、爷爷、奶奶生前多次生病住院,父亲是弟兄两人,但父亲都主动操心出钱。我母亲去年去世,去世前的30年,大病小病不断,父亲都是耐心关怀,从不嫌麻烦。母亲77岁时摔了右腿,经过手术后,父亲像教小孩子一样教母亲学走路,在父亲和家人的护理下,母亲的右腿真的恢复了行走能力。

我父亲对外孙也不嫌麻烦。那年,我带2周多的外孙去看父母,父亲知道小孩子牙齿不很坚固,为给外孙买松软的“红香蕉”苹果,到街上转了好多地方。

今年年初,弟弟让我们姐弟几家人一同吃饭,80岁从来没过过生日的父亲,竟然给我女儿定了个蛋糕。我女儿是正月底的生日,她在外地上班,生日自然是不回来的。腿脚不便的父亲头一天让我弟弟拉着他到蛋糕店定好。我们都很感动,也很意外,这么麻烦的事,老人为孩子,还亲自办理。

父亲的简和繁都是有原则的。简,节省下的不只是时间,更重要的是保留了一颗纯粹的心;繁,是有温度的,让我们学会待人、处世。

感谢父亲对我们爱的奉献。

什么是幸福?安宁就是幸福。

家风征文活动

编辑:金欢

打开APP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