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29 14:53
杨子固是我的父亲,他是一位好父亲,一位好老师,一位坚定的共产党人。
父亲1901年出生在河南杞县一个中等富裕的农民家庭。当地盛产芝麻、花生。我祖父办了一个手工作业的油坊(这在那时,还算农村较先进的生产力吧),因此他得以自幼上私塾,他读书很用功,过目成诵。
辛亥革命以后,兴起新学,父亲后来考取河南大学中文系。大学毕业后,他主要从事教书与写作。其中,开封女中(河南省立开封女子中学)是他工作时间较长的一所学校。他与我母亲结婚后,夫爱妻贤,感情很好。
抗日战争爆发后,开封沦陷,学校纷纷西迁,父亲携带全家逃难。其间,在登封陕县中学教书,同时踏访嵩山少林寺、中岳庙、嵩阳书院一带自然风光和风土民情,写出大量诗词,并有配画。
继登封之后,举家转移到洛阳。父亲被聘为私立明德中学的教务主任兼高中班语文教师。他以明德中学教师的身份,以自己的行动,参加抗日救亡运动。此后,河南大学聘请他到教务处工作,并在中文系教课。他讲的中文课很受欢迎。一边教书,一边继续写作,正式出版的有《未是草》,赠送有关学校图书馆。还为《中国时报》等报刊写文章,针砭时弊,报纸也为他的作品开辟过专栏。
解放战争期间,开封的学生运动蓬勃发展。父亲积极参加反饥饿、反内战、反独裁的斗争,深得师生称赞。1948年6月,开封第一次解放。他更坚定了革命的信心。女中同学黄佩璜等人说:“幸亏杨老伯提醒,让我们早日投入到革命的怀抱。”1948年10月,开封第二次解放。中共河南省委负责同志,亲自到家里来看望我父亲。这时,父亲除参加豫皖苏建国学院教学工作外,在开封女中全力开展工作,邀请老师复教、同学复课。同学们组织了腰鼓队、秧歌队、舞蹈队、合唱队、歌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不少同学参加了解放军。
此时,我姐姐、哥哥都在父亲的鼓励下参加了革命工作。哥哥杨振海1948年进入豫皖苏建国学院学习,接着随军南下,投身到解放全中国(包括进军西藏)的队伍中。开封解放了,父亲被人民政府任命为解放后新女中的第一位校长。
父亲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做事一丝不苟。他当校长以后,废寝忘食一心扑在工作上。而我,从初中到高中毕业都是女中的学生。现在回想起来,仍感到父亲真是太敬业了。有几条尤其让我印象深刻。
第一,尊师重教。他认为,办好女中,最重要的是要有好的老师。他以自己长期在教育界工作而人缘又好的优势,为女中招聘人才,请来不少学有专长的老师。
第二,爱护学生。开封女中清一色女学生,而且中学阶段,思想活跃,感情多变,父亲对学生非常爱护,从校规的制订,到学生的管理,都体现了女子中学的特点。他自己也以身作则地执行。从解放初期,直至他离开女中,开封女中的校风一直很好,学生之间、老师之间、师生之间以至校际之间都保持着良好的人际关系。
第三,教学创新。他当校长,始终以抓教学为主。他认定,学生阶段主要是学习,学功课、学做人,长身体。
八十年前,教孩子读唐诗的很少。父亲耐心教我们姐妹读唐诗,教育我们尊重劳动,爱惜粮食,这些都永远铭刻在我们的心中。在父亲、母亲言传身教下,我们姐妹努力学习,姐姐考上中国人民大学俄语系,我考上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研究生。
上世纪五十年代,父亲调到省文化局,分管戏曲改革工作。把河南豫剧中的一些剧目,进行改编创新,比如《不能走那条路》、豫剧《花木兰》等。在这段时间里,他很重视对青年作家的扶持,而自己甘作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
在被下放到县文化馆工作时,他用自己家里的木材为县剧团制作道具,为小学校制作教具。见到更困难群众,倾家里所有,予以救助,助人为乐。我的女儿受到姥爷、姥姥的关照,他鼓励我女儿“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我儿子是二老带大的,15岁就考入中国科技大学数学系成年班。
父亲从未动摇过自己的信念。加入中国共产党以后,改革开放的春风,更加激发他的创作热情。他到兰州,参观刘家峡大型水利工程,特别激动,随即写出《河上放歌》,盛赞毛主席、共产党领导得好。使黄河变害为利,造福人民。在成都,参观都江堰、李冰父子庙,仔细走访诸葛武侯祠和杜甫草堂。在北京看望老朋友冯友兰、穆青、杜占曾等,叙谈多年友谊,交流彼此心得。并到雍和宫首都图书馆查阅资料。他不惧八十岁高龄,游览了中南海、北海,登上八达岭长城烽火台。
慈父、良师、榜样,这是对我父亲的人品概括。
作者简介:
杨汝芬,女,北京师范大学退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