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家风|朱惠芳: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力量
北京日报客户端 | 作者 朱惠芳

2025-06-04 14:16


时光绕指渐行,一晃从母亲患病到康复已整十七个年头,十七年的光景冲淡了许多记忆,唯母亲在突如其来的重疾面前,从最初的茫然不知所措到后来的乐观从容面对,从瘫痪在床到行走自如,那自信而坚强的身影却越加清晰。

2008年4月25日这一天,上午还在北海公园遛弯的母亲,晚上却因突发脑血栓导致右侧身体偏瘫。接到姐姐电话,匆忙从燕山赶往北大医院,病床上的母亲看见我后失声痛哭:燕子,我这以后可怎么办啊……那一刻,心仿佛被人狠狠地剜了一下。

为帮母亲顺利渡过难关,在其住院的三个多月里,我们姐仨没有请过一天护工,我们明白,药物治疗固然重要,但对母亲这种偏瘫病人,儿女的陪伴与鼓励更为关键。

我和哥哥白天负责推送母亲去理疗科进行康复训练,夜间就陪护在母亲病床前。姐姐负责给母亲做饭、送饭。其间,我们还从医生那学了一些简单的按摩技法,每天在母亲受损的肢体上捏、揉、捶,以求用更多的刺激来唤醒感知功能。

而母亲为了尽早恢复生活自理,减轻子女负担,也开始了异常艰辛的康复之路。北大医院的康复理疗室,母亲是锻炼最认真的一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已73岁的母亲在理疗床上两腿弯曲着支撑在床上(右腿靠家人扶着)一气做着向上抬臀50个的康复运动;跑步机上在儿女的帮助下步履艰难行走的身影;咬紧牙关在右腿右胳膊绑着3公斤重的沙袋的情况下反复做着向上抬举的动作达半小时;而“我运动、我健康、我能行”一直是坐在轮椅上的母亲天天念叨的必备功课。

苦练的结果就是右侧偏瘫的母亲终于能够自行站立起来了,那一刻,我们与母亲再次相拥而泣,只不过,这次的泪水是甘甜的。

出院后的母亲依然住在姐姐家,居室狭小的姐姐家被我们戏称为“北大医院第二康复室”,姐姐也成了专职按摩师。由于母亲的右胳膊耷拉着抬不起来,右手五个手指头的抓拿张合功能也基本丧失,姐姐特意买来积木和黄豆。每每看着母亲梗着脖子涨红着脸抬着软绵绵的右手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抓、拿、放积木时,那种心疼、感动至今难忘。训练的同时,姐姐还每天推着妈妈去北大医院进行专业的康复理疗,这一推就近一年的时光。

而我则会在双休日像候鸟一样从燕山“飞”到北海陪伴母亲。四合院的上空不时传出我们的笑声,为母亲终于用右手连续抓起了10粒豆子,为母亲胳膊又向上抬高了1厘米。

由于口齿不清和行走不便,要强的母亲怕被人家笑话不愿出门。8、9月份恰逢北京残奥会召开之际,为恢复母亲的信心,我们特意带母亲去鸟巢观看残奥会女子100米比赛。看见伤残的参赛女选手在赛道上奋勇向前奔跑的身影,看见有的选手不慎摔倒了依然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并顽强奔向终点时,母亲惊讶不已。我们借机对妈妈说,你看她们腿都没了却依然能够在赛场奔跑,你也一定能恢复独立行走,你一定要有信心,母亲重重地点了点头。

姐姐家就在北海公园旁,让母亲去公园行走是我们给母亲规定的“每天必修课”,这时的母亲就会像小孩一样站在那“耍赖”不走,而我们也使出了杀手锏:那好吧,明天我们全部辞职来做你的拐杖。于是母亲颤巍巍地一步步挪动的身影就会出现在我们泪水模糊的视野中……

欧洲有一句名言:由于勇敢的坚韧,无可避免的祸患将会被征服。“不能成为儿女的拖累,要有质量的生活”,正是源于母亲对我们儿女怀有的这份无私的爱与质朴的情感,瘦弱而坚强的母亲不轻言失败,与她最爱的儿女们携手相伴苦练三年,终于战胜了病魔。母亲用一言一行教会了我们如何正视和面对人生中遭遇的种种不幸,以至于在以后的人生路途中,我们都能以一颗平常心去笑对遇见的每一个困难。

诗和远方绝不仅属于年轻人,虽然母亲出门需轮椅代步,但这并没有阻止我们带老妈远行的脚步。2018年我与姐姐、外甥女一起带着84岁的老母亲坐上高铁远行杭州、兰州,去感受中国速度和祖国的大好河山。2019年大年初一推着老妈去故宫过大年,还被中新网记者拍下了与母亲共游的温馨画面。更在2022年8月,怀揣“去不了西藏,那就去城堡”的心愿远足云峰山。入住的杜仙拉城堡位于海拔近300米的半山腰,老妈愣是在我和我姐姐的搀扶下,跨越百余级台阶,最终抵达,并邂逅了最壮观的晚霞。即使再累,即使再远,我们也乐此不疲,因为能与最爱的母亲一起共赏天下美景是最惬意的事情。

在陪伴母亲这十七年的光景中,常有朋友劝:“还不请个保姆来照顾”。而我们的回答是:不需要。我们做不到让辛苦养育我们的母亲在她最需要亲人照顾的晚年,陪伴在她身边的是个陌生的面孔。我们和满嘴没有一颗牙的母亲一起进餐,虽然那菜已然炖得一点都没了“嚼头”,但饭菜里面包裹着的是浓浓的亲情与爱恋。如今,我更喜欢看镜头中已90岁的老母亲那如菊花般绽开的笑脸,这张笑脸让我感觉到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小时候妈妈带我们一起长大,长大后我们陪妈妈一起变老。

家风征文活动优秀作品展示

编辑:李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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