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6-11 06:46
抗战老兵吴文辉。 本报记者 刘平摄
94岁的吴文辉,一直记得自己10岁时的那个冬日。那一天,日寇又到吴文辉家乡的村子里来“扫荡”,他的堂叔惨死在日军枪下。
丈夫矢志,为复国兴。“那时我就心怀富国强民的愿望,也想当兵。”吴文辉说。
吴文辉1931年1月23日生于江苏无锡,自幼便目睹日寇在家乡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有些文化的伯父常对他说:“只要贫穷、落后,就会受欺负、被侵略。”那时,老家常有新四军的游击队活动,加之两个哥哥都已在上海参军,少年吴文辉便也想为国效力。
1941年11月的一天,日寇又进了村,把村民集中到空场训话。日本兵把吴文辉的堂叔叫出来,带到村后的院子里,倒吊在树上拷问:“新四军在哪里?!枪藏在哪里?!”旁边,还有一些村民已经被打得看不出模样,有的被火烧、被灌辣椒水,一声声惨叫回荡在村子上空。
吴文辉的堂叔一开始紧咬牙关,但他很快就“招了”——为了救乡亲们,他谎称枪就在村前的河里,要带日军去找。日寇撑着船,捞了半天也不见枪械的踪影。吴文辉的堂叔趁敌人不备,跳上塘岸想逃跑,却被愤怒的鬼子一枪打穿了头颅。
“那一天,从早上九点折腾到太阳下山。我们在空场上,听着乡亲们的惨叫声,声声瘆人。后来又听见枪响,知道出事了。”日军走后,吴文辉的婶婶抚着丈夫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他的祖母因受到惊吓,加之悲伤过度,不久后也撒手人寰。“我们村里最好的房子,也被鬼子洒上汽油烧了三天,因为那里曾经接待过很多新四军居住。”吴文辉说,他心里恨透了日本侵略者。
1944年,年仅13岁的吴文辉怀着国仇家恨,毅然追随两个哥哥投身革命。他在堂哥的护送下走了整整一天,来到高邮邵伯镇,在苏中军区三分区司令部军工科成为一名勤务员。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和手续,干的也不是沙场浴血、奋勇擒敌的“大事”,但无论是出操、学习、做工、受教育,少年吴文辉都兢兢业业。他还曾在敌后武工队的指挥下,深夜突破封锁线传递情报,为抗日贡献着点滴力量。
“之前在老家,感觉头上是黑压压的,根本看不到光,心情很压抑。来到部队后,每天都很愉快。”回想身为“小鬼”的岁月,吴文辉总是被自强、自信的气氛所感染。他坚信抗战必将走向胜利,“中国是泱泱大国,一定会在党的正确领导下赶走日寇。到最后,胜利必然是中国的,日本必败!”
1945年,抗战取得全面胜利,吴文辉盼来了好日子。小时候曾在上海读过两年小学的他,于1946年12月进入苏中军区卫生部第一期医务学校,“算是上了个正规学校”,继承了二哥的遗志。吴文辉的二哥曾作为医务员参战,因不忍看着受伤的战友久久得不到救治,便冒着危险白天爬向开阔地带抢救伤员,被敌人发现开枪杀害,后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1947年春天,吴文辉从医务学校毕业,被分配至苏北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第十一纵队野战医院,从一名青涩的实习医生,逐渐成长为业务出众、有口皆碑的年轻大夫。年底,他参加了淮海外围战役——攻打新安镇的战斗,在战地救死扶伤,挽救了不少战士的生命,荣立四等功。
同时,吴文辉也完成了另一件“人生大事”——入党。“在野战医院时我就发现,每到周末,就有一帮人‘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去开会了。他们都是共产党员,革命队伍的优秀分子,工人阶级的先锋队。”要求进步的吴文辉主动接触党员,认真学习、勤奋工作,并经常向组织汇报思想。当年12月,他终于光荣地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从此人生翻开崭新的一页。
此后,吴文辉转战多处从事医务工作,并于1956年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后转学中文。1965年,他进入北京市第二商业局工作,直至1992年离休,其间多次获得先进工作者、优秀党员干部等称号。
如今,老人每天下下棋、练练字,依旧特别关心国家大事。目睹中华国运兴盛、人民富强,吴文辉感到童年的梦想实现了。
“落后就要挨打,现在谁也不敢再欺负咱们!”吴文辉说。他认为自己走得最正确的一步人生路,便是参加新四军、跟着共产党。“现在日子好了,咱们中国人也要刻苦、自强,在党的领导下继续努力,把国家建设得更好,再也不受当年那份苦了。”这是老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