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居寺石经山第六洞前,矗立着一块见证千年刻经史的重要石碑——辽代《四大部经成就碑记》。这块碑刻诞生于辽代清宁四年(1058年),为殿试进士赵遵仁所刻,它犹如一把解读云居寺刻经文化的关键钥匙,凭借详实的记载和独特的价值闪耀着光芒。
石碑形制:凝固历史的实物见证
《四大部经成就碑记》原碑
此石碑为青石质,呈现“方首抹角,首身一体”的形制,整体庄重大气。其通高286厘米,宽度103厘米,厚度26厘米,碑额上以正书镌刻着“四大部经成就碑记”,碑文正书1400余字,详细记录了云居寺自隋至辽的刻经历史,是研究房山石经刊刻极为重要的实物依据。
刻经起源:静琬大师的石经宏愿
《四大部经成就碑记》拓片
碑文中“燕都之有五郡,民最饶者涿郡首焉。涿郡之有七寺,境最胜者云居占焉。寺自隋朝所建,号自唐代所赐”。云居寺始建于隋朝,因唐代御赐名号而闻名,其文化核心源于创始人静琬大师的刻经壮举。据碑载“幽州沙门释净琬,精有学识,于隋大业中,发心造石经一藏,以备法灭……”。静琬在佛法兴衰无常的忧虑中,选择以石刻经的方式传承信仰,耗时约三十年凿石刻经,虽未完成全部愿景便圆寂,却为刻经事业奠定根基。
静琬画像
五代传承:弟子的接力坚守
静琬弟子玄导续刻石经
静琬圆寂后,刻经事业代代传承。据碑载“其后虽成其志,未满其愿,以唐贞观十三年奄化归真,门人导公继焉。导公没,有仪公继焉。仪公没,有暹公继焉……自琬至法,凡五代焉,不绝其志”。琬公、导公、仪公、暹公、法公五代僧人在隋唐交替的岁月中守护刻经事业,使刻经传统穿越时空,为后世留存下珍贵的文献资料。
部分房山石经
辽代复兴:皇室推动的文化工程
《四大部经成就碑记》拓片
唐末五代战乱致使刻经中断,直至辽圣宗太平七年(1027年)续刻。
韩绍芳游览白带山画像
据碑载“自我朝太平七年,会故枢密直学士韩公讳绍芳知牧是州,因从政之暇,命从者游是山,诣是寺,陟是峰。暨观游间,及见石室内经碑且多,依然藏佇,遂召当寺耆秀,询以初迹,代去时移,细无知者”。涿州刺史韩绍芳在游览白带山发现尘封的经碑,他上奏朝廷,辽圣宗赐普度坛利钱作为刻经经费,委派可玄大师主持续刻,由此开启了辽代刻经的序幕。
辽圣宗御赐画像
到兴宗时期,据碑载:“重熙七年,于是出御府钱,委官吏佇之,岁析轻利,俾供书经镌碑之价”。将皇帝私库设为刻经基金,以利息保障长期投入,由官员督办,使刻经事业升为国家工程。至道宗清宁三年(1057年),完成《大宝积经》《大华严经》《大涅槃经》《大般若经》四大部经,累计刻经碑2730条,成就了刻经史上的里程碑。
碑刻价值:石质的历史见证者
这块石碑作为云居寺刻经史的“承上启下”之作,以实物填补了史料空白。其内容不仅梳理刻经脉络,更揭示信仰传承与政治、经济的深层关联。从静琬个人发愿,到后世弟子世代坚守,再到辽代皇室推动,折射出不同时代的文化取向。碑中记载的刻经流程、资金管理等细节,为研究辽代社会结构、时代政策提供一手资料,堪称“刻在石头上的辽史”。
如今,当我们立于碑前,可见其承载的不仅是经卷刻石,更是文化信仰的传承印记。从隋代静琬的开创,到辽代君臣的支持,石碑以客观记录见证中华文明的延续性。它是云居寺的文化瑰宝,更是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生生不息的实物象征,以石为纸、刀为笔,将信仰与智慧刻入历史,让文明火种跨越千年,至今闪耀于云居山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