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磁器口老街位于崇文门外,地铁5号线磁器口站D口迤南,南北走向,长约1000多米。上世纪四五十年代,这里云集了“三益德”“陈家酒铺”“正祥德糕点铺”等20余家老铺子。乙未年(2015年)中伏,笔者走访了久居东晓市街的几位耄耋老先生,又实地勘察了这条老街尚存的一些遗迹,尤其是清华街口北37号院南端勾连搭式二层小楼引起我的注视……
磁器口老街因旧时有瓷器店而得名。明朝时,此地名“蒜市口南”。因街内有天仙圣母娘娘庙,清乾隆时名“娘娘庙街”。清光绪年间,因有“景德轩”“精品阁”等瓷器店,“瓷”和“磁”相通,改称“磁器口”。1965年,红桥大街并入,统称“磁器口大街”。1977年,新辟崇外大街南段之后,原街东侧的地藏寺街、九道弯胡同、西唐洗泊街、沙土山街、东大地街被分隔成东、西两段。九道弯胡同因被封堵,一般人已很难找到了。磁器口大街北口,原正对着香串儿胡同口东边,是一座基督教会东柳树井教堂,该教堂毁于70年代崇外大街改造时。
街东侧自北向南的自白:
头一家铺子是百年老店“三益德”文具店。“三益德”文具店座落在磁器口老街进口不远路东高台阶上,三间门脸,主营纸张、字画用宣纸、糊窗户和顶棚用的高丽纸,还有学生用图画纸、铅笔、橡皮等,应有尽有。50年代初该铺子卖的2分钱一支铅笔、2分钱一块橡皮、5分钱一把削铅笔刀特别好使。“三益德”往南是间木器小作坊,经营制作榆木擦漆桌椅。
之南,是陈家酒铺,两间门脸,掌柜的山西人。该酒铺售卖的京酿白酒,一酒提子二两(旧时1市斤为16两),1毛6分钱,五香煮花生米、煮烂蚕豆都是5分钱一盘,一条半斤多炸黄花鱼1毛5分钱。陈家酒铺炸黄花鱼外酥里嫩,咸淡适中,百吃不厌。之南,是“德利恒”颜料铺,掌柜的也是山西人。之南,是地藏寺街。50年代初,地藏寺尚存。寺旁老北京包子铺做的猪肉大葱汤包很地道,1两也是3个,老北京人评价不逊于天津“狗不理”。
地藏寺街口南,50年代是“六六顺”回民饭馆,60年代改为“勇进”饭馆。勇进饭馆大厨师掌勺,刚出锅的素炒饼油而不腻,透而不焦。时至今日,附近居民提起勇进饭馆的素炒饼仍津津乐道。之南,是河北省武邑县人开的二三家箱子板铺。把加工好的木板或旧箱子板卖给木器作坊做衣箱、衣柜。箱子板大部分是樟木板,其次是榆木、椴木和楸木。我家父开的箱子板铺就在其中。
再南是九道湾胡同,胡同口北是“摔跤王”王惠民开的一间修自行车铺。据刘宝河《磁器口的故事》记载:神跤王惠民,自幼练就一身好武艺。因练摔跤两个耳朵变形成了两个肉球,刺一身花纹在天桥卖艺为生,摔遍天桥无敌手,人称“神跤王”。之南,是西唐洗泊街。据传,明末清初这里曾有唐姓几代人居住,以洗布帛质量好,远近闻名,得名“唐洗布街”,民国初改名为唐洗泊街。过一小颜料铺是沙土山街。清末民初,此处是硝盐场,熬硝剩下的沙子、泥土堆成一座沙丘,故名。后来沙土山被当地居民盖房用完,土山已不复存在。
沙土山街口往南是“天聚祥”绸布铺,三间门脸。后来变成了崇光照相馆。至今,家住原崇文区老住户,家里还保存有崇光照相馆的黑白照片,多为全家福。之南,是一家家具铺,一间门脸。再之南,是一间门脸进深3间的小人儿书(连环画)铺。那时的小人儿书铺,新书到后都要将新书封面完完整整地撕下来,用纳鞋底的麻绳串起来,一排排挂到墙上,花花绿绿的,一目了然。50年代末60年代初每天下午四五点钟,这里成了小学生们的乐园。新进的小人儿书1分钱看一本。古典文学有《西游记》《三国演义》《岳全传》《水浒传》《七侠五义》等,现代文学有《三毛流浪记》《铁道游击队》《林海雪原》《烈火金钢》《敌后武工队》等。若要租回家去看,是2分钱一本,另外还要交5毛钱押金。现为民居。
之南,是家羊肉床子。再南,40年代末还有一间门脸的馒头铺、一间绱鞋铺和一间包子铺。现为一超市。之南,是“同义厚”油盐店。后改为红桥副食商场。现为“老诚一锅”。之南,是东大地街。东大地街口内路南有间药铺,名“德山堂”。东大地路口东南角是“志祥”油盐店。“志祥”往南有一间羊肉床子,和一间猪肉杠。再往南是间小茶馆。茶馆有说书的。也售卖贴饼子,锅里挑面。现为新世界中国地产。之南,就到了龙须沟的红桥,桥在红桥前街口西,南北向。因木桥刷的是红油漆,故名“红桥”。
街西侧自北向南自白:
头一家是崇文区废旧物资回收站。五间门脸。有台阶。60年代初,收售各种旧物资,类似70年代末的天桥旧货市场。当时卖8分钱一斤白报纸下脚料深受南城中小学生欢迎。买回家中裁剪成与作业本大小,粘上牛皮纸封面当作业本用。一时,成为“变废为宝,勤俭务学”的佳话。该旧址现为市自来水集团禹通市政工程有限公司崇文维修所。
之南,是朝卿西医诊所。80年代,外墙上仍有“朝卿诊所”四个楷书大字。据刘宝河《磁器口的故事》记载:解放前张朝卿从国外留学回来,在大街路西开了一家西医诊所。他医术高明,整天背着一药箱走街串巷,治好了很多人的疑难病,被人称道。之南,现27号院蛮子大门一间,过去是做烟斗的。之南,有勾连搭式二层小楼(含以南两间门脸房)一座,进深二间,二楼正面保存有“工字步步锦”支摘窗。原是箱子铺,掌柜的也是河北省衡水地区人。楼下现为一小卖部。
之南,是清华街。因街内有清化寺而得名。清华街把口有早起卖老豆腐的,姓李,衡水地区人。街口北,60年代是磁器口副食商店,街口南,50年代是正祥德糕点铺,前店后厂。该糕点铺做的“了化”酥甜可口,外裹上好绵白糖,入口即化,很受老年顾客喜爱。
之南,是“聚发源”木器厂,大木器作。也是河北省武邑县人开的。之南,是八道湾胡同。八道湾胡同口内北侧老房山墙青砖已经碱化,口内尚有50年代绑扎在水泥桩上的松木电线杆一根。八道湾口南是河北省武邑县人开的 “兴盛局”油漆作。一间门脸。大漆油匠作。该大漆油匠手艺好,在东晓市木器作很有名气。
之南,是玻璃铺。三间门脸,60年代末,改为磁器口理发馆。现门脸房保存尚好。门楣上仍保存有50年代“外五区”蓝地白字门牌号一枚。甚为珍贵。沧桑陈旧的挂檐板向人们诉说着磁器口老街的故事。之南,有一间电料行,修理电子管收音机和电灯等。之南,是家油盐店。四间门脸(现刘妈饭馆位置)。再南,有间小烟铺和一间小酒馆。再南,即东晓市街。街把口北有卖盆切糕的,街把口南,是卖茶叶的“九大茶庄”。再南是山西人开的一间小酒馆。50年代改为“文利栈”,70年代改为红桥百货店。该店凭布票卖的纯棉漂白被里布、维棉被里布深受附近居民青睐。现为一网吧。之南,40年代是巡警阁子,50年代改为邮局。60年代成了红桥废品收购站。现为一烟酒铺。之南,即西园子街。西园子街之南,有一饭铺,再南是一大车店。再南,就到了天坛坛墙根儿了。
如今,磁器口大街有小饭馆10余家,水果蔬菜摊位10余家,副食饮料店摊商户10余家。日杂五金及超市四五家,网吧2家,理发店1家,大部分为外来在京谋生者经营。纯粹民居者仅10余间街面房而已。
2025年6月13日改于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