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志·世界文化遗产卷·天坛志》在古树名木章节有这样一段话:“祈年殿东柏林有各种树木2700多株,林中古树多为侧柏,只有少数桧柏。东柏林古侧柏多数是明永乐年间栽植的,余树皆其以后增植,唯长廊以北有数株与其他古树迥异,传为元代所遗。内有一株树形奇异,状如莲花,故名莲花柏(见压题照片)。”我每次去天坛游览路过72长廊,总是要驻足饱览他的雄姿,同时产生了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明永乐十八年修建的北京天地坛是在元郊坛遗址修建的吗?
《元史》卷72郊祀上记载:“至元十二年十二月,以受尊号,遣使豫告天地,下太常检讨唐、宋、金旧仪,于国阳丽正门东南七里建祭台,设昊天上帝、皇地祇位二,行一献礼。”“三十一年,成宗即位。夏四月壬寅,始为坛于都城南七里。甲辰,遣司徒兀都带率百官为大行皇帝请谥南郊,为告天请谥之始。”
又载:“坛壝:地在丽正门外丙位,凡三百八亩有奇。坛三成,每成高八尺一寸,上成纵横五丈,中成十丈,下成十五丈。四陛午贯地子午卯酉四位陛十有二级。外设二壝。内壝去坛二十五步,外壝去内壝五十四步。壝各四门,外垣南棂星门三,东西棂星门各一。圜坛周围上下俱护以甓,内外壝各高五尺,壝四面各有门三,俱涂以赤。……燎坛在外壝内丙巳之位,高一丈二尺,四方各一丈,周圜亦护以甓,东西南三出陛,开上南出户,上方六尺,深可容柴。香殿三间,在外壝南门之外,少西,南向。馔幕殿五间,在外壝南门之外,少东,南向。省馔殿一间,在外壝东门之外,少北,南向。外壝之东南为别院。内神厨五间,南向;祠祭局三间,北向;酒库三间,西向。献官斋房二十间,在神厨南垣之外,西向。外壝南门之外,为中神门五间,诸执事斋房六十间以翼之,皆北向。两翼端皆有垣,以抵东西周垣,各为门,以便出入。齐班厅五间,在献官斋房之前,西向。仪鸾局三间,法物库三间,都监库五间,在外垣内之西北隅,皆西向。雅乐库十间,在外垣西门之内,少南,东向。演乐堂七间,在外垣内之西南隅,东向。献官厨三间,在外垣内之东南隅,西向。涤养牺牲所,在外垣南门之外,少东,西向。内牺牲房三间,南向。”
《元史》郊祀志记载的元大都郊坛规模建制甚详,其建筑规模不亚于明永乐十八年于京师正阳门南之左建的天地坛。只可惜元郊坛宏伟的郊坛建筑群在明初均被毁灭殆尽,甚至连文字记述也采取了避讳或磨灭的方式。只留下“唯长廊以北有数株与其他古树迥异,传为元代所遗”“疑其为元代遗物者——莲花柏”供后人遐思了。
2000年,中国国家博物馆学术研究中心高级编辑姜舜源发表《北京天坛史地考略》(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00.6期)提出:其地金代为朝日坛,辽时其北面建有古刹永泰寺,辽以前为乡村与原野交错的燕郊。元代郊天台沿用了金代朝日坛的旧址,建筑规制有所改动。明代永乐朝所建北京天地坛很可能是对元之旧有略事改造,其地即今祈年殿一区,现存圜丘一区为嘉靖时新拓。元代郊天台旧格局则在嘉靖改制时最终消失。
继之,2001年中国书店出版杨振铎著《世界人类文化遗产——天坛》,根据《周易》详解了“丙位”。“丙”是天干之一,排位第三,是奇数,是天数,是阳数。“丙”者炳也,如赫赫太阳,炎炎之光,万物皆炳然著见而明。故古人将祭天之坛选址于国门之外南郊丙位。又据《金史》,认定金中都的朝日坛位于“当闕卯地”,大体相当于天桥以东今天坛祈年殿所在位置。之后,《天坛志》主编姚安著《祭坛》,在演变中的北京祭坛也做了相应的论述。
《北京志·文物志》记载:“洪武元年八月,徐达攻下元大都城,为防元军反攻,命华云龙等修整大都城西、北城垣,……并在北垣南3公里修建一道土城垣,为北城垣第二道城防,因不拆原北垣,故土方不敷,在土方夯土内多填充元代碑碣、石刻,建筑构件等。……洪武四年六月北平地震,是年改建北平城,以北垣南3公里处之土墙加高加宽为新建之北垣,辟二门,仍名安定、德胜。……永乐十七年十一月,将北京南城垣南拓0.8公里,重建南城墙,仍辟三门。”
综上所述,明代北京城内城南垣比元大都的南垣南移了0.8公里。故“丽正门东南七里”与正阳门外东南五里(实际距离)相吻合。况且元郊坛与明天地坛均居天干丙位,“明永乐十八年修建的北京天地坛是在元郊坛遗址修建的”这一探究课题,又有十余株元代遗柏为据,姜舜源先生的论断确实可予采信。
作者系 北京工业志鉴专家
原北京工业志编审
2025年6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