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上近几年流行的MBTI性格测试中,把人群最基础的区分为“i人”和“e人”:前者为内向型,更喜欢独处,在安静中恢复能量;后者为外向型,可以通过社交活动和外界互动中获得能量。而我,作为一个喜欢有事发文字胜于打语音、走路抗拒和路人眼光对上的i人,站上讲台或许只是来源于一次偶然——
2021年临近年底,早已是法治副校长的石晓倩找到我,有十多个班级想分别开展国家宪法日主题普法,此时正是法院结案最紧张的季度,为了不影响前端结案,诉服中心决定尽量从团队内部出人填补空缺,而我,就在这种情况下,半鼓励半“强制”地开启了一条时间不长但收获满满的普法之路。
社恐人的讲台生存之道
第一次讲课,虽然手里被塞了现成的课件,面对当事人从来不紧张的我,一想到要在小小的教室里和几十个活泼小学生面对面待40分钟并保持互动,却有点如临大敌的感觉。都说恐惧源于未知,让我紧张的正是一种“不可控”感,我很难想象学生们的发散思维会问到我哪些问题,而我,能否本着一个法院人的立场,作出合适、合理答复,给未成年人以正确的引导。
可以想见,我在课前预设、预演了各种各样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当我忐忑地走进教室时,前排同学一个问题就直接把我逗笑了:“法官姐姐,我的后桌总打我,你可不可以让他坐下你们门口停的警车教育一下他?”这次互动让我突然放松了下来,手中那些过于正式的稿子其实已不再重要,原来,普法者最先要学会的是“融入”,站在学生的视角没有人想听一场几十分钟的枯燥知识宣讲。
“同学们,我们今天先不讲法条,让我们一起看一个关于校园欺凌的短片”——我临时决定改变了授课模式,以视频故事引导学生们对欺凌现象进行反思,最终课堂在热烈的互动中结束。
i人也有自己的表达欲
第一次课堂上的体验,给了我一些小小启发;随着后续外出普法次数增多,当我对着同样的知识内容在不同学生群体的反复宣讲,不免觉得热情渐失,我又开始反思起传统ppt授课方式在学生群体互动性上的不足:自身性格的特质让我自知无法做一个完全“脱稿”不紧张的老师,如何将“学生参与感”及“普法效果”相结合,仍旧困扰着我。这时,又一个普法需求摆在了我面前,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群体有些特殊——北京市盲人学校的视障学生们。
这些学生对“视觉”的要求几近于无,但反之,他们对课堂上每一次语言表达的内容却会极为关注。得知学校的普法需求后,我决定拼一把:完全抛弃了之前已经熟悉的课堂内容。为了快速引起学生们的学习兴趣,我选择了“西游记”作为主题,从石猴诞生引发的“姓名权”问题,到悟空跟随菩提祖师修行可能面临的“校园问题”,再到最近一次课堂中跟随悟空勇闯地府的“禁毒见闻”……“法说西游记”系列课堂已经从简单的问答互动和音效辅助,到引入了ai配音互动贯穿课堂始终,我的普法技能、思路也随着一堂堂课程不断升级。此时,可以说一个不算能言善道又恐于直面人群的i人,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适合她的普法模式。
分工合作的团队相处
一个半小时,两个调解室,40多名学生,每人可以参与互动,要求是深度体验“民事调解”流程——这是同一零一中学普法对接中抛出的一大难题。但,还好我们拥有一整个诉服团队。
在法治副校长石晓倩的带领分工下,将普法活动分成了三个模块:由她做基础法律知识的讲解,由我和其他人引领同学开展“调解剧本杀”,由具有丰富审判经验的法官在互动游戏后,向同学做释法解答工作。而剧本案例的来源自速裁伙伴推荐的一起典型司法案例,我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便于青少年理解的改编。
“调解”开始前,由每个学生抽取原被告人物角色,并要求限时1分钟内阅读、记忆各自人物的背景信息;庭上,学生们需要现场判断信封内各种证据纸条是否有利于自己“人设”,并在主持人的引导下,不断调整各自调解方案并最终达成调解合意——当然从结果可以说,这是所有参与者,无论是法院人还是师生们玩的最开心的一次普法课堂了。
我的普法体验不算太少但远不够多,如果问我,二十几次上台后是否已经克服了紧张的心态?那我只能如实的说,并没有。每一次课堂前,我仍然准备着近万字的稿子,每一张课件的切换时间、安排互动的节点、引导提问的方式都被我强迫症搬标记起来,在上台伪装E人的大方展示背后,我只是更加接受了自我。
“不要走在我后面,因为我可能不会引路,不要走在我前面,因为我可能不会跟随,请走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朋友。”这也是我想对所有曾在普法工作中迷茫过人想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