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院闲谈(三十一)
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 周家望

2025-08-24 21:09 语音播报

五色土

京西鸟道

俗语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喻指人各有生存之路。吾家旧居平房,曾养狸猫一只。为便其出入,于屋门下挖一拱形小洞,内掩防风布帘。猫自外归,自兹拱帘而入,是为“猫道”。平房上糊顶棚,山墙房梁之上,墙脚凋敝之处,数家鼠能互通奔走,是为“鼠道”。所不同者,猫道乃人为猫所专设,鼠道乃鼠辈自开自掘而人所不知。岂止猫鼠,鸟亦有其道。

太白《蜀道难》有句“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即是一证。今人有研究鸟类迁徙者,专门跟踪监测候鸟迁徙路径。中国鸟类迁徙路线共三条:西太平洋迁徙路线;东亚-澳大利亚迁徙路线;中亚-印度迁徙路线。北京恰在此三线之交会点上,岂非造化之玄妙乎?春秋观猛禽迁徙,莫过于京西北之百望山。此观测点距城市最近,却视野开阔,如幸运,可遇“百猛日”“千猛日”,可见“鹰柱”幻化为“鹰河”,奔腾南下,迁飞之势壮阔雄健。余尝于春日猛禽迁徙时候,与报社同仁到百望山举镜望远,又入林间,静闻百种禽鸟清啼,心欲羽化升仙。吾等远非真正观鸟人,只不过匆匆过客而已。所谓真观鸟人,乃自晨至昏,枯坐死守于山弯林稀处,如泥堆之乞丐,似木雕之老僧。饥餐冷馍渴饮白水,若见鸿鹄、鹰隼群至,则满血复活,奔随远眺,如石猴出世。个中甘苦,唯其自知。

菜谱人名

古今中外,餐饮业以人名为菜名、酒水名,乃至为店名者,屡见不鲜。三十年前,余曾著《老北京的吃喝》一书,故于资料收集中,偶然发现这一妙趣。譬如,酒中有“杜康”“刘伶醉”“太白酒”,川菜中有“宫保鸡丁”“麻婆豆腐”“太白鸭”“东坡肘子”“五柳鱼”,湘菜中有“左宗棠鸡(又称左公鸡)”“子龙脱袍”,清真菜中有“马连良鸭子”,徽菜中有“李鸿章杂碎”,鲁菜中有“西施舌”“武大郎烧饼”,京味菜中有潘炳年创制之“潘鱼”、胡适创制之“胡适一品锅”“胡适之鱼”等。西餐中,此类情形亦不胜枚举。如天津起士林餐厅,即以德国二等兵阿尔伯特·起士林命名。再如,俄式土豆沙拉,亦称“奥利维尔沙拉”,以法籍旅俄厨师命名;俄式酸奶油炖牛肉,亦称“斯特罗加诺夫牛肉”,以牙缺而贪肉之老伯爵命名。至于著名西点“拿破仑酥”名字由来,其法文名为Mille-feuille,意为“一千层酥皮”,其英文拼写乃以讹传讹,将Napolitain误传为Napoleon,虽是将错就错,反而声名远播,另有一番食趣。

杂院闲谈

编辑:曾子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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