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九月初九为重阳节,又称重九节。古人以单数为阳、双数为阴;九是最大的阳数。九月和九日两个九重合,所以叫重阳。
东汉至三国时期,过重阳的方式是邀请友人聚会欢宴。有三国时魏文帝曹丕《九日与钟繇书》为证。其书说:“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九九,音同久久。借助这个美好的日子,聚会欢宴,以寄托长久。
辽代的契丹人也饮宴过重阳。辽穆宗耶律璟应历十六年九月“以重九宴饮,夜以继日,至壬子乃罢”,历时一天一夜。
辽金时期,重阳是皇帝狩猎的节日。著于先秦的《吕氏春秋》中有这样的文字:“是月(笔者注:九月)也,天子乃教于田猎,以习五戎”。五戎即五种兵器,指矛、戟、钺、楯、弓矢。就是说,九月举行围猎,目的是练兵。而且天子要亲自出马、披挂上阵,“执弓操矢以射”。《燕北杂记》记载,“辽俗,九月九日打围(注:即打猎),赌射虎,少者为负,输重九一筵席。射罢,于地高处卓帐,饮菊花酒,出兔肝生切,以鹿舌酱拌食之。”
金代的女真人也有重九围猎的习俗。《金史·世宗本纪》中说:“重九出猎,国朝旧俗”。这位通过政变取代了完颜亮的世宗完颜雍,在登上皇位的第二年的九月九日便“猎于近郊”。
元代蒙古人在重阳节这天要打马球。皇帝亲临球场,与太子、王妃一同观看。王公大臣凡是会击球的都要上场,骑骏马,着华服,群马争骤,倏如闪电。胜者赏,负者罚。跟狩猎一样,打马球也是寓练武于娱乐的一种形式。
九月菊花黄,这一物候古人早就发现了。《吕氏春秋·季秋纪》:“菊有黄华。”重阳赏菊自然由来已久。晋代陶渊明在《九日闲居诗》序文中说:“余闲居,爱重九之名。秋菊盈园,而持醪靡由,空服九华,寄怀于言”。面对满园盛开的菊花,饮美酒、食菊花做成的食物,然后再做几首诗,多么浪漫!
以重阳为节日,并在这一天家人团聚、登高作乐,似始于唐代。因为有那首脍炙人口的诗:《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如果说仅此一诗不足为凭,还有杜工部的诗句“重阳独酌杯中酒,抱病起登江上台”为证。杜甫为何“独酌”?因为身边无亲友。重阳佳节一人独处,又有疾病缠身,何等凄凉!即使这样,也要饮酒、登高,以不负佳节。宋朝人刘挚给友人文莹的诗中,也有类似的心境:“无酒无人更无菊,重阳愁过鹿皮翁。”(宋·文莹《玉壶清话》)鹿皮翁是一位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他一人在高山顶上修炼成仙。从这些诗句来看,登山、饮酒、赏菊,已成为唐宋文人度重阳不可或缺的活动。后世附庸风雅的皇帝,也选这一天登高。据《辽史》,辽圣宗三年九月初九,“重九,骆驼山登高,赐群臣菊花酒。”(《辽史》116页)
昔日的北京人过重阳节,也喜欢登高。
《帝京景物略》载,重阳节这天,人们带上酒具、茶炉、食盒,“曰登高”。说是登高,京城西有香山,法藏寺有高塔,灵显宫、报国寺有高阁,“释不登”。大概因为西山路途遥远,佛塔高阁亦非寻常人可上,“但赁园亭、闯坊为娱耳”,坐在高一点的茶坊、酒馆里喝喝酒、饮饮茶,就算是登高了。闯,此处读“趁”,当“出头”讲;闯坊,指高于一般房屋的店铺。《北京岁华记》中说,“九日集无定所,而阜成门外真觉寺金刚宝座游人为多”。大概因为这里出城不远、且又能登高吧——这是明朝人度重阳节的登高。
清朝人登高,多去法藏寺塔、永定门外的烟墩,还有东、北、西近郊的土城。
法藏寺在左安门内南岗子南头,原系金朝大定年间所建的弥陀寺,明景泰年间改成法藏寺。有一座高十丈的楼阁式七级宝塔,八面有窗,每窗有一佛像。到清末,寺庙已毁,唯有塔还能登临,每逢重阳节来此登高的人很多。
元宵节吃元宵,端午节吃粽子,中秋节吃月饼——重阳节吃什么?吃花糕。孙国敉著的《燕都游览志》中说,“重九日,敕赐百官花糕宴。”据《帝京景物略》中记载,“面饼,种枣、栗其面,星星然,曰花糕”,花糕上插彩纸小旗,叫花糕旗。清朝时,重阳节前,有敬事房传内府饽饽房,制花糕,“盛以雕漆盒,彩色纸雕成小旗,上贴金字,插糕上,以供奉先殿及佛堂”。
重阳节还是一年中的第三个女儿节。前两个为端午和七夕。重阳节,父母家要接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吃花糕。如果不派人去接,“女则怨诧,小妹则泣”;如果没有接来,“母则诟”,会生气骂人的。(据《帝京景物略》)明人谢肇淛在《五杂俎》一书中引宋代《岁时杂记》称,民间习俗于九月九日“天明时,以片糕搭儿女头额,更祝曰‘愿儿百事俱高’。此古人九月作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