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立中都,为北京建都之始,由此绵延金、元、明、清至今八百余载,逐渐形成今日首都之格局。国家大剧院原创话剧《金中都》将于12月以舞台艺术再现那段决定北京命运的迁都史诗,邀您共溯一座城市的建都起点。
此次创排,国家大剧院特别邀请曾著书《大金王朝》的茅盾文学奖得主熊召政担纲编剧。在写作《大金王朝》时,熊召政曾在辽金故址行走6万里,研读上千万字史料,重新审视了波澜壮阔的辽宋金时代。
在历史中寻文脉
对话熊召政
是什么吸引了您选择“金中都”这一题材进行创作?
在创作话剧《金中都》之前,我已经写了一部四卷本的长篇历史小说《大金王朝》。早在2006年,我就开始接触这个题材,数次前往“金上京”阿城。最早引起我兴趣的是,当时雄踞中原的王朝如何会被一个弱小的、遥远的民族终结命运,我一直在找一个答案。其次,金人为何不满足于在风雪弥漫的北国守住自己的家园,而要把首都迁到北京。原来,他(完颜亮)同汉人的英雄一样,也有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想的是混同华夏。站在今天大中华的角度看,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每一个民族都为中华民族做出了贡献。这个题材对今天很有意义,所以当接到国家大剧院的邀约时,我便欣然答应了。
您如何处理历史考据与艺术创作间的关系?
以我的创作经验,第一阶段没有艺术,只有历史。每次创作最艰难的就是第一阶段,我必须全面深入地了解历史的沟沟壑壑、坎坎坷坷。当对这段历史烂熟于心时,就会进入第二个阶段艺术思维。艺术思维是要把历史事件化为在舞台上能够呈现的戏剧矛盾,以及矛盾冲突中处于对立面的各式人物。很多非常有意思的事件、非常激烈的冲突淹没在了历史文献里,你要把它们一个个找出来,就像在荒野岩石中寻找钻石一样。一颗钻石并不够,得找到一串、一堆钻石,然后用一根线把这些钻石穿起来,成为钻石项链,这就是最终舞台呈现的作品。
您是如何看待和处理迁都史实中的各位人物的?
我在写《大金王朝》时,个人情感上是排斥完颜亮的,因为他在历史记载中是一个“反派”,怎样说服自己接受他,这是一个难关。我总在思考并区分历史中真实的完颜亮和被漫画化的完颜亮,去挖掘历史中有血有肉的完颜亮。之后便发现,有两点是之前金代统治者没有做到的:第一是迁都,他要带领女真人走向中原;第二是推行汉文化,而他本人也是金代皇帝中诗词写得最好的。
完颜亮是一个悲剧人物,本族人认为他背叛了祖宗礼法,汉人也有怨怼,因为他用兵凌厉。但是,悲剧人物并不等于卑鄙人物。由此,我开始重新认识他。而作为完颜阿骨打的女儿,老国太兀鲁是完全遵祖制的,非常捍卫父亲开创金国的成果。这就构成了一对矛盾,一个要一意迁都,带着女真人往前走;一个要遵祖制,让女真人原地踏步。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像完颜亮的生死兄弟阿鲁补,也在女真人向何处去的问题上,跟兀鲁站在了一起。如果完颜亮妥协,结果就是女真人永远留在故土,无法在中原上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迁都和反迁都在这一主体事件下展开,矛盾双方的两位主将——完颜亮和兀鲁都是很强势的人物。因此,将来观众看到这部剧,将深刻体味到北京建都之初的不易,以及这一历史抉择背后所蕴含的艰辛与深意。
您对话剧《金中都》的首演有何期待?
北京的观众是很挑剔的,我做好了准备,但我依然对这部戏充满信心,因为尽管我写的是历史题材,但展现的情感矛盾、语言的风格,恰恰是今天的人们都能够听得懂、看得见,都能够产生联想的。不是为古人写戏,心中就只有古人。我在为古人写戏,而心中装的是今天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