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新趣|小小蜜蜂立有怎样的大功劳?
北京晚报·五色土

2024-07-17 15:52


“有一个小蜜蜂,飞到西又飞到东,嗡嗡嗡嗡嗡嗡嗡,不怕雨也不怕风……”想必许多80后、90后的童年回忆里,都萦绕着这样一段旋律。上了学,又念“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从中悟得一种诗意的崇高。在我们向来的认知中,蜜蜂的“人设”就是如此。它们勤劳、聪明、勇敢、团结。

在这些模糊的印象背后,很多人未必了解,所谓“蜜蜂”,其实是一个超级庞大的家族,不是所有蜜蜂都会酿蜜,也不是所有蜜蜂都集体住在一起,而且它们的贡献,也远远超乎你的想象。带着许多好奇,我来到了位于国家植物园北端的中国农业科学院蜜蜂研究所一访奥秘。

“蔬果自由”离不开小蜜蜂

国家植物园北园深处,靠近卧佛寺,有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小院子,稍不留神就会错过。走近看,大门上挂着“中国农业科学院蜜蜂研究所”的牌子,里面除了专业的研究部门,还有一座小巧玲珑的中国蜜蜂博物馆,开放给游人参观,日常也会进行一些科普活动。与外面草木葱茏的植物世界不同,这里仔细看去,房前屋后的空地上多了一排排方形木箱,这便是蜜蜂的家——蜂箱。有的蜂箱旁边,还围着研究人员在观察记录。蜜蜂博物馆馆长王秀红帮我拿来了一身防护服,就像电视上见过的养蜂人那样,从头到脚遮盖好,让我也得以近距离观看。


工作人员在察看蜜蜂巢脾   张玉瑶 摄

在好奇、神秘又略微有些紧张的心情中,我眼前的蜂箱被缓缓打开,里面是平行排列的一块块“板”,专业的说法叫做“巢脾”,用活框模拟野生蜂巢的形态。王馆长小心取出一张巢脾查看,紧密铺排的六边形蜂房便出现在眼前,和动画片里的一模一样。蜜蜂不愧是传说中大自然的天才建筑师,能建造出如此巧夺天工、令人啧啧称奇的空间结构。


蜂箱里的“巢脾”   张玉瑶 摄

我细看去,才发现其布局也十分有序:有的区域敞开着,在阳光下能看到里面清亮闪光的蜂蜜液体、微小蜷曲的蜜蜂幼虫,有的区域用蜂蜡封了盖,用来储存酿成的蜂蜜,或即将成虫的蜂蛹。数不清的工蜂在巢脾上来回爬动忙碌着,在一片“嗡嗡”声中,酿造蜂蜜、清理蜂房或是照顾宝宝,一刻不停。

这时,研究人员指给我看其中一只腰腹背板做了粉色标记的蜜蜂:“看,这就是蜂王!”比起一般蜜蜂,蜂王体型明显更长更大,是整个蜂群中地位至高无上的“英雄母亲”,终身只吃工蜂分泌的蜂王浆,每天产卵多达1000到2000粒,对维持家族的繁衍壮大厥功至伟。王馆长风趣地科普:“咱们人类生孩子,生男生女没法决定,蜂王可就厉害了,它会根据测量蜂房大小,决定生雌蜂(工蜂)还是雄蜂,可以任意切换性别。”


有粉色标记的是蜂王      张玉瑶 摄

当然,最辛苦的还是工蜂。我们都知道蜜蜂勤劳,但究竟有多勤劳呢?王馆长告诉我,一只工蜂的一生只有30到50天,出蜂房大约第三天,就开始投入内勤工作了,清扫巢房,喂养幼虫,保持蜂巢温度,待稍大一点便开始在巢内酿蜜,造脾能力更强一点就出门从事采集工作,“上了年纪”就守卫蜂巢,直至自然死亡。这短短的一生,业务极其繁忙,基本上没有赋闲的时候。而一只蜜蜂每次出门去采集,只能采到大约20到60毫克花蜜——王馆长指着桌上一罐500克装的蜂蜜成品说,“制成这样的两罐蜂蜜,一公斤重,蜜蜂要飞行的距离等于绕地球11圈。”这个数字令正在喝蜂蜜水的我十分震动,油然升起对这只小小昆虫的敬意。

少有人知,蜜蜂其实是非常古老的生物,曾和恐龙同时代生存,历经亿万年演变,从最早的独居变成群居,从杂食变为以花粉花蜜为食,构成地球上一个独特的族群。假如地球上没有蜜蜂会怎样?——也许我们很少会想到这个有点奇怪的问题,顶多会遗憾“吃不到香甜的蜂蜜了”,但事实是,如果地球上没了蜜蜂,人类现在餐桌上一半以上的食物可能都会被撤去,因为我们吃到的75%的主要农作物都是依赖以蜜蜂为主的昆虫传粉的,尤其是我们最爱的各类蔬菜水果。对于中国这样一个世界农业大国来说,许多蔬菜水果种植面积和产量都高居世界第一位,可以说“蔬果自由”这枚勋章离不开小蜜蜂的巨大贡献。此外,蜂胶、蜂蜡,甚至蜂毒,都有丰富的用武之地。王馆长不无自豪地说,正是因为和农业、生态的密切关系,国家历来对这小小昆虫十分重视,成立了专门的国家级研究所,这可是其他动物都没有的待遇。


2300万年前在中国发现的蜂蜜化石   张玉瑶  摄

蜜蜂是个大家族

在公园、郊野,每当见到这些在花丛中飞舞采撷的黄黑色小昆虫,我们总是笼统称为“蜜蜂”,但其实,蜜蜂是个无比庞大的家族,就整个蜜蜂总科来说,在全世界范围内多达大约两万种,在中国已发现的也有一千多种,在北京通常也能见到五六十种之多。王馆长帮我厘清一个概念:狭义的蜜蜂,就是指昆虫纲膜翅目下蜜蜂总科——蜜蜂科——蜜蜂亚科——蜜蜂族——蜜蜂属的昆虫,其下大约有十多个大种。中国内陆常见的就是东方蜜蜂、西方蜜蜂两大种,东方蜜蜂中的中华蜜蜂是我国本土原产独有的蜂种,而西方蜜蜂顾名思义,是从西方引入的,以意大利蜜蜂最为著名。中蜂个头比西蜂小一些,采集力弱一些,但长处是更灵活、更勤快,能适应的温度和地理环境也更宽泛。二者都是我国养蜂业的主力蜂种,也是我们最常见、最熟悉的蜜蜂形象。


西方蜜蜂   梁一凡  摄

西方蜜蜂   梁一凡  摄

中华蜜蜂   梁一凡 摄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蜂类,也越来越受到研究人员和普通人的关注。比如这两年,非常可爱的熊蜂就在网上走红了,它形如其名,比一般的蜜蜂大一些,生得胖乎乎圆滚滚,全身毛茸茸的,憨态可掬,成为网友心目中的自然界萌物代表。在生物学分类上,熊蜂属于蜜蜂亚科下的熊蜂族,算是非常亲近的近邻,但与蜜蜂不同的是,它主要采花粉,不量产和储存蜂蜜。

科学家关注熊蜂,当然不是因为颜值,而是看中它的实力——别看它是个小胖墩,工作起来比蜜蜂还要拼,布满绒毛的身体不仅不畏寒冷,还能全身沾满花粉,这让它的授粉效率大大高于普通蜜蜂,是农业的好帮手,尤其是许多温室蔬菜水果,都十分欢迎熊蜂“入驻”。蜜蜂博物馆里有一张人工授粉西红柿和熊蜂授粉西红柿的对比照片,前者颜色发白,显得“空心”一点,而后者红艳有光泽,这让人禁不住感叹,大自然设计的万物和谐共生真是人力难及。在北京的郊野,也能够见到野生的熊蜂,默默为众多高山植物授粉。


熊蜂  梁一凡  摄

除了熊蜂,北京地区还能够见到切叶蜂、木蜂、长须蜂、隧蜂、回条蜂等多种野生蜂类。它们的外形各异,也各有一些独特的习性。比如切叶蜂,有的养花人家有时会发现自家种的月季叶子上被莫名其妙裁去了一片,留下一个个边缘平滑的圆形、半圆形缺口,这便是它的杰作。这些被切掉的叶片是用来筑巢的,切叶蜂妈妈会把它们一层层卷起来,建造一个精巧又结实、包含许多房间的长条“公寓”,在每个“单间”里产卵。虽然老是切割花叶给养花人造成了一些困扰,但有赖于身上比蜜蜂更加密集的细毛,切叶蜂的传粉效率也很高,被引入农业生产。

大个头的黄胸木蜂也是北京常见的昆虫,不同于蜜蜂黄黑相间的腰腹,它胸部是黄色的,后半截身体是黑色的。就像它的名字,这是一种爱把家安在木头里的蜂,能咬碎木头的特殊口器,让它可以在坚硬的木材中打洞筑巢。

我们知道,一般情况下,蜜蜂不会主动蜇人,但如果在野外真的被蜜蜂蜇了怎么办?王秀红馆长支招:可以摘一些草叶、树叶,揉碎了涂抹在蜇伤处。这是因为,蜜蜂蜇刺时会释放出报警信息素,相当于做了“危险”的标记,其他蜜蜂接收到后,便会认定被标记的“敌人”,大批飞来“后援”。涂抹一些草叶汁,可以部分掩盖信息素,防止其他蜜蜂继续攻击。被一只蜜蜂蜇后,皮肤会出现红肿疼痛的症状,但也无须过于担心,如果是身体健康的人士,一般来说三天内可消,有需要的话及时求医。当然,如果想近距离观察蜜蜂,首先还是得仔细做好防护工作,再去寻觅它们的身影吧。

【科普

蜜蜂早期种类可追溯至白垩纪,距今1.35亿年至0.7亿年。中国古昆虫学者认为,中国华北古陆是蜜蜂起源地之一。

人类很早就认识到蜜蜂的价值,野生蜂蜜是原始人类唯一容易获取的甜味资源。迄今在一些偏远地区,仍有猎蜜人这个职业。

蜜蜂家族是高度社会化的母系社会,一个蜂群通常有一个蜂王,数万只工蜂及数百只雄蜂。蜂王是由受精卵发育成的生殖器官发育完全的雌蜂,主要职能是产卵、维持蜂群稳定;工蜂是由受精卵发育成的生殖器官发育不完全的雌蜂,担负巢内外大量工作;雄蜂无采集和自卫能力,职能是和处女蜂王交配,交配后即死亡。

蜜蜂具有调节蜂巢温度的能力,像智能空调一样,能够根据季节将蜂巢保持在某个合宜温度。如果温度过低,会通过运动胸部肌肉产生热量,形成保温层;如果温度过高,会通过有规律扇动翅膀的办法,将热空气扇出(西方蜜蜂)或将冷空气扇入(东方蜜蜂)。

蜜蜂酿蜜也是高度分工的,采集蜂采回花蜜后,吐出给内勤蜂酿制。过程是首先通过唾液中的转化酶,将花蜜中的蔗糖转化为葡萄糖和果糖,然后通过振翅扇风,促使蜜中水分蒸发,变得更黏稠,最后贮存在巢房中并封盖,作为长期储备食物。

工蜂腹部的蜡腺会分泌蜂蜡,用此来建造蜂房。蜂房呈六边形,用最少的材料获得最大的空间,体现出不可思议的智慧,其原理现在已被人类充分应用在电子、航空航天等高科技领域。

燕都新趣

编辑:姜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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